劉通被“營救”下來之後,還死死抓住禁軍首領曹和忠的手。原因很簡單,他這會兒還腿軟著呢,一鬆手站都站不住。
曹和忠使勁抽了兩下,居然沒抽出來。
他又納悶又彆扭,但還是忍下了,這畢竟是陛下.身邊的人,得罪了沒好處。隻是憋了一會兒,他到底還是忍不住語重心長地勸誡,“劉中官下次賞夜景還是換個地方吧,這宮牆邊上實在是容易引起誤會,要是今兒個沒認出您來,這可是要出事的。”
劉通:“……”
誰他娘的“賞夜景”?這人眼瞎嗎?!
不過劉通這會也沒心情和對方掰扯這些,他使勁緩了口氣兒,發顫的嘴唇總算能吐出聲音,“陛、陛下呢?”
曹和忠“啊?”了一聲,下意識地四處看看,卻沒看見人影。
他神情疑惑,“陛下也在?”
劉通:“我剛剛隨著陛下從宮外回來,陛下先行了一步,曹將軍沒看見嗎?”
‘先行一步’。
也虧得他能把半夜翻宮牆這事兒說得這麼委婉。
曹和忠恍然:“這倒是沒見著,陛下大抵是先走了。”
劉通臉色霎時一白,都顧不得曹和忠腰間明晃晃的刀子,厲聲喝道:“還不快去追!!這黑燈瞎火、陛下.身邊又沒有人跟著,萬一被那個不長眼的錯認了……”
劉通說到這裡徹底說不下去了,他手死死掐著曹和忠的手臂,腦子裡控製不住地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場景……若是那箭鏃對的是陛下?若是萬一有那個不長眼的真的放了箭?!
陛下要是傷了半點,他這個今日陪著陛下出宮的恐怕要被扒了皮都不夠!!
再皮糙肉厚的武將也是肉體凡胎,曹和忠被劉通掐得呲牙,心底又有點恍然:他算是鬨明白了,這劉中官是在故意報複他呢。
就因為剛才他命人拿箭指著他?
真是沒根的東西,心眼忒那麼點大。
心裡腹誹著,他倒也不再客氣。
他跟著陛下出生入死,難道是為了在這閹人跟前忍氣吞聲的?!
想明白後,曹和忠直接捏著劉通的手腕把這人的手扯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回:“中官過慮了,陛下早些年親為斥候、去趙軍營裡探聽情報,走了數個來回都無人察覺,如今不過是個皇宮罷了。”
他又一拱手,“劉中官慢賞,在下就不擾中官興致了。”
說完,也不等人回答,就徑自領著人走了,原地隻剩下劉通一個人煢煢孑立形單影隻。
劉通:???
什麼“賞”?夜深露重又黑燈瞎火的、他賞個屁啊!!
還有!禁軍的職責就是護衛宮城、護衛皇帝,現在這姓曹毫無察覺地把人放進宮裡,他還有理了?!就算放進來的那人是陛下也、也……
劉通罵不下去了。
冷風吹得他止不住瑟縮。
他也察覺這麼站在原地有點傻,不由聳著肩膀縮著背,快步往長樂宮走去,路上又遇到幾波巡查的禁衛軍,還被攔下來盤問。
劉通:#@**!
這些人瞎嗎?!他好歹也是陛下麵前有頭有臉的人,怎麼就認不出來?!
……既然瞎了,怎麼就不能瞎徹底點?!
*
在劉通滿頭包地應付禁衛的時候,周行訓人已經到了長樂宮。
就是他這會兒的形象實在堪憂。
鮮亮的錦衣像是不知道在哪裡滾過似的,身上又是土又是灰,錦衣布料嬌貴,稍微蹭了地方都能看出來,他手肘上臂的部分是明顯的擦痕,下擺上也有褶皺,大概是為了活動方便,往腰帶裡塞過。衣裳不得體就算了,頭發裡還藏著幾片樹葉。
盧皎月:“……”
大半夜的,這人爬樹去了嗎?
盧皎月表示自己並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此她隻是上下打量幾眼周行訓現在的形象,禮節性保持了沉默。
反倒是周行訓自己不自在起來,他強調:“朕從門進來的。”
頓了一下,又像是找補,“朕進長樂宮是走門。”
盧皎月:我真是謝謝你還記得“不翻窗”啊。
能把“走門”變成一件需要特意點出來的事,這本身就是一個大槽點啊!!
她到底還是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陛下先去清理一下罷。”
周行訓這才像是想起自己這狼狽的形象。
他“哦”了聲,又轉頭問:“有熱水嗎?朕去洗洗。”
望湖忙不迭地答:“有的有的。宮裡都備著呢。”
她這麼說著,臉色有點發紅。但還是高興地張羅著去準備了,整個人都顯得喜氣洋洋的。
盧皎月能猜到望湖在想什麼,但還是覺得她想太多了。
都這麼多次了,望湖該習慣了才對,周行訓過來是純睡覺的。
當然不是說周行訓身體有什麼問題。
作為男主,他當然臉好身材好還天賦異稟,看後宮的那些皇子公主們就知道,男主生理上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他活爛、特彆爛!!
天賦異稟配上活爛……簡直絕了。
周行訓在這方麵還是挺敏銳的。
除了剛開始大婚的時候,兩人之間有過幾次一點也不美好的體驗。周行訓很快就發現了盧皎月的不願意,再之後他過來就真的變成蓋著被子純聊天了。
盧皎月覺得作為一個背景板皇後,這樣挺好的。真的!
……
今天這次也不例外。
周行訓沐浴很快,他去洗之前說是“皇後先歇息、不必等著”,但也就是盧皎月剛剛躺下沒多久,就覺出屋裡多了一道濕潤的水汽。
淡淡的皂角香氣逼近,來人抬手就想要掀另一邊的被子,但被盧皎月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