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13(1 / 2)

因為笑得太過分,周行訓回神後也像是覺得心虛。

不等盧皎月說什麼,他就主動提議,“既然人都去了,乾脆讓她們去見一見。”

盧皎月其實早就平複下心情。

還是那句話,和周行訓一件一件事都認真計較,早晚有一天會被他氣死。

這會兒聽了周行訓的話,她也點頭應和:“陛下願意有此恩典,是好事。”

隻是這麼說著,盧皎月眉頭卻微微凝著,思索起來:這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或是到地方說句“原地解散”的事,獵場人多地形又複雜,一不留神就容易出事,要是安排不合適了,有個什麼閃失,那可就是喜事變成悲劇了。

盧皎月計劃著周行訓走之後,打開插件再做安排,也免得有什麼疏漏。

卻沒想到周行訓這次並非隨口一提,他說完了之後抬手抽了張空白的紙,拿筆隨意蘸了下還未乾的墨,下筆飛快地寫著什麼。

盧皎月頗覺意外地垂眼看過去,發現周行訓居然是在為這件事做安排。

他詳細地規定了離開和歸來的時間,又三兩筆在旁邊勾勒出了獵場地圖,配圖注釋了能活動的區域,還在一條條規定不同程度的逾期越界的懲處之法。

盧皎月看得有些怔神。

光線透窗而過,灑在那張棱角分明的側顏上。

周行訓的五官其實是很具備攻擊性的類型,眼尾狹長,眉骨明顯,濃密的劍眉斜飛入鬢,一下子拉開了與人的距離感。但或許因為下頜角的轉折點偏上的緣故,明明是十分鋒利的長相,偏偏整張臉的氣質卻帶出了一種輕盈的少年感。再加上他人不著調又愛笑,看起來居然還挺容易親近的。

可任誰看了他此刻的模樣,就知道那隻是錯覺罷了。

盧皎月無法確切地形容其中的不同。

周行訓其實並沒有很緊繃,他神情依舊是散漫的,落筆的姿態也很隨意,寫到後麵甚至能明顯感覺他的不耐煩,字跡也從一開始的“勉強工整”變成了“能夠辨認”。明明和平常一個作態,但就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

周行訓飛快寫完就把筆往旁邊的筆架一擱,抬眼就看見盧皎月正盯著他看。

他唇角不受控製地往上揚,實在沒忍住,一抬手臂就把人撈了過來,從後背抱住了人。

他手臂從盧皎月環過來,確認把人嚴嚴實實地摟在了懷裡,這才揚著聲調問:“怎麼了?想什麼呢?”

這麼問著,像是覺得當前的姿勢好像也不怎麼讓人滿意,又研究了一下,最後選擇使勁彎了彎脊背,放低了腦袋、往盧皎月肩上一壓。

這一下子砸得結結實實,盧皎月頓覺左肩一沉,人都往一邊倒去。

要不是腰身被人牢牢環著,她這一下得直接栽過去。

盧皎月:“……”

她本來確實有點心裡嘀咕,但是被周行訓砸了這麼一下,頓時什麼多餘的想法也沒有了。

這人單純是坐累了,想找個抱枕撈著吧?

深覺自己“真相了”的盧皎月頓時心如止水。

隻是被這麼抱在懷裡,她看得更清楚了,那一條條文字條分縷析、照顧到了方方麵麵,就算沒有打開插件,盧皎月也能判斷出這是個不錯的執行方案。

但就是這樣,才叫人困惑。

盧皎月忍不住開口問:“陛下對這些很熟悉?”

要知道周行訓剛才落筆時候,連猶豫都沒有,可以說是一揮而就了。

“算是吧。”

周行訓蹭著盧皎月的肩膀點了一下頭。其實沒點下去,反倒有點像隻在肩窩拱來拱去的大狗。

盧皎月躲了一下沒躲開,聽著這人接著在耳邊解釋:“駐兵的地方要是毗鄰鄉裡,也會允士卒回家探親的,都差不多,懲處力度不大一樣罷了。”

他總不能在這上麵“逾期者斬”。

因為頭還壓在盧皎月的肩上,周行訓的聲音有點甕聲甕氣的,說話間的震動順著身體的接觸傳過來,盧皎月不適應地往前躲了一下,卻被環著腰抱得更緊了。

周行訓卻好像對自己的舉動沒什麼察覺,他頓了一下,又補充:“規章是規章,關鍵是看執行的人。皇後對後宮熟悉,朕就不插手了。”

盧皎月也知道這個道理,當即也答應下來,“好。”

“不用定得太早,春蒐前幾日定下就成。定早了,總有人想要去‘走動一二’。”

他這麼說著,冷淡地嗤了一聲,顯然是對長安這風氣很不滿意。

隻是盧皎月這會兒卻沒有閒暇深想下去。

微熱的氣息在頸間拂過,她不自在地緊繃了一下。想要躲開,腰間的那隻手卻牢牢地錮著,她每往前一點,環過來的手臂就收緊一分。周行訓好像自己對此都沒察覺。

其實都勒得有點疼了。

要是在以前,盧皎月早就抬手去掰了。可是今天她卻猶豫了一瞬。

或許是因為周行訓實在很少有這種談正事的態度,盧皎月覺得很不習慣。

她覺得這人有點陌生。

濕熱的氣息不斷的從耳邊拂過,拂起了那幾撮怎麼都不肯聽話碎發、軟軟地掃在臉頰上。說不上難受,但是有點癢,耳朵尖也跟著燒起來。

盧皎月沒過多會兒就意識到不對勁,她猛地往後一撐手肘回頭。

手肘沒撐動,但是她確實回過頭去了。

因為這動作太猝不及防,周行訓被逮了個正著。

盧皎月、就、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