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帝後16(1 / 2)

第16章

周行訓問問題一向有種不顧彆人死活的美感,盧皎月在旁聽著都為這位周將軍捏了一把冷汗。

這完全是道送命題。

外臣肆意點評後妃相貌是什麼罪名?換成一國皇後呢?

該說這位周將軍不愧是到了現在還能被周行訓親親熱熱叫一句“七哥”的人,這會兒非常從容地回了一句,“正與陛下相配。”

周行訓一下子就被哄得開開心心。

盧皎月心情微妙中又有點複雜。

如果周行訓認可這話是恭維,是不是也算是間接誇了她?

周行訓沒想那麼多,他已經抬手高高興興地招呼周重曆,“七哥來坐。”

而與此同時,後麵的徐懿意順勢也上前來,“皇後殿下請隨妾移步。”

正上前的周重曆微怔。

徐懿意的做法其實沒什麼毛病,按照通常的習慣,男賓女客入宴會的確該分開設席位安置。但是周行訓既然拉著皇後坐到了這裡,明顯沒有這個打算,照三娘處事妥帖,應該能看出這一點才對,實在不該在這時候上前去問的。

雖是奇怪,周重曆並沒有深想,他隻當徐懿意是按照過往安排得習慣了,才一時出了這樣的疏漏。

周重曆想說什麼,周行訓卻先一步抬頭看了過來。

因為那過於具備攻擊性的五官,周行訓沒什麼表情的時候,總顯露出一種冰涼又鋒銳的壓迫感。

徐懿意好不容易緩過來些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去。

隻是下一刻,周行訓卻突然笑了起來。

那點冰涼的打量轉瞬隱沒在少年式的輕快明朗之中,他說:“七嫂不必見外,就當是家宴,坐這裡就是了。”

這情緒變化隻是轉瞬,就連旁邊的周重曆都沒察覺什麼異樣,隻當是事情已經解決了,一邊抬手招呼著徐懿意,一邊朗聲笑,“三娘不必同他客氣。”

徐懿意低低地應了一聲,順著夫君的招呼坐在旁邊。

那一瞬冰涼的驚悸還殘存在心底,她實在沒有心力也沒有勇氣再去做什麼。

……

飯前的那點小插曲隻是轉瞬,這一頓飯吃得算是賓主儘歡。周行訓和這位“七哥”是真的挺親近的,盧皎月在他身上察覺了一種有彆於的宮城內的放鬆。

就是從那空了兩桶的飯和旁邊周重曆全沒覺得有什麼的表情裡,盧皎月隱約意識到一件事:周行訓在長樂宮大概從來沒有吃飽過。

盧皎月:“……”心情有點複雜。

不管怎麼樣,蹭完了這頓計劃外的飯,一行人就準備去獵場了。

按理說該換獵裝的,但周行訓奪了馬就來,自然是什麼準備都沒有。好在周重曆是個格外妥帖的人,吃個飯的功夫,已經把什麼都準備全了,供人更換的獵裝也在其中。

周行訓一點也不意外,更沒有客氣。

他借著人家的屋兒換衣裳的時候,還不忘給盧皎月揭屋主人的老底,“你彆看七

哥那樣,他那人其實跟個老婆子似的,又囉嗦又事兒多,乾什麼都磨磨唧唧的,也就是這些年才好點。”

盧皎月還真沒想到,畢竟周重曆那一身氣勢、看起就像是位衝鋒陷陣的悍將。

她還意外著,卻見那邊周行訓又像是想起什麼來,憋不住地悶笑了兩聲,又帶著笑音接著衝盧皎月道:“你不知道,他還愛在衣裳上繡花!怕人看見,還專門繡在裡麵!要不是那次、咳……我都不知道。”

周行訓咳了一下,把差點順嘴禿嚕出來的話咽回去。

那次戰事失利,接應的周重曆大軍來得比預定的晚了半日,他連同麾下所部冰天雪地的被人圍堵,士卒十不存一,連自己本人也差點凍死在裡頭……

見周行訓笑得都有點打嗆,盧皎月也是無奈,“陛下,背地裡笑人非君之所為。”

你這麼笑的時候、有考慮過周將軍的心情嗎?

周行訓眨了眨眼,“那我去當著他的麵笑?”

盧皎月:“……”

淦!這個人好狗啊!

周行訓看著盧皎月這表情,“哧”地一下笑出來,飛快道:“放心,我不去。”

‘逗你玩呢’的意思相當明顯。

盧皎月:他果然好狗!!

其實真的去笑也沒什麼。

這是周重曆難得不介意被周行訓拿來取笑的事。

那日周行訓被解救脫困的時候,真是被凍得隻剩了一口氣。他臉色青白得像個死人似的,卻還哆嗦著伸著不靈活的手指,指著披過身上的衣服內繡花、氣若遊絲地嘲笑……

也就周行訓沒看清,要不然他這會兒拿來笑的事又要多一件。

那會兒周重曆眼淚都下來了。

*

周行訓揭了半天他七哥的黑曆史,終於消停了。

他換衣服的動作既快又利索,明明一邊說著笑呢,轉個眼的功夫,人已經收拾停當了。反倒是盧皎月這個聽八卦的,因為分心動作慢了不少。

周行訓特彆主動地湊過來,想要上手,“我來幫你。”

盧皎月忙不迭地擺手拒絕,“我自己來。”

她還沒忘記周行訓身上那一堆bug呢,真的讓這人幫忙弄完了,她得渾身刺撓。

周行訓倒是沒強求,被拒絕之後就“哦”了聲,老實坐下了。

好像也沒有很“老實”,他騎跨著反坐在胡椅上,手臂在椅背上一墊,腦袋擱在上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盧皎月看。

目光的存在感很強。

但是盧皎月心情複雜地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很習慣了。她甚至能夠很從容地一邊係著腰帶,一邊把視線投過去,問:“怎麼了?”

獵裝用的多半是革帶,盧皎月現在用的也不例外,皮質的鞓穿過銀扣,隨著帶子的收緊,一點點顯出腰肢的輪廓,比絲絛更硬質的革帶反而越發凸顯了腰肢的柔韌。

周行訓突然覺得有點熱。他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略微彆開了視線,

抬手給自己扇了兩下風,這才像是回了神,“什麼怎麼了?”

盧皎月:“……?”

她壓下那像是被“倒打了一耙”的憋屈,問:“你有什麼事嗎?”一直盯這邊著看。

周行訓迷惑地“啊?”了聲,不知道盧皎月為什麼這麼問。

不過要說“事情”麼,也確實是有一件。

周行訓神色稍微斂了一點,但也沒有特彆認真,隻是挺可有可無地問了一句:“皇後認識七哥的夫人?就今天的那個。”

周重曆的原配夫人早些年病亡,徐懿意是他的繼室。

周行訓問著,又回憶起剛才用膳前的那點小插曲。

說在意吧,也沒有特彆在意;說不在意吧、心底又像是被刺撓了似的難受。

盧皎月聽出他的語氣不太對,不由問:“徐三娘子?她怎麼了?”

周行訓含糊了一下,沒有正麵回答。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對方看過來眼神讓他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