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帝後25(1 / 2)

察覺盧皎月的情緒平靜了下來,周行訓其實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想想自己差點接上去後半段話,他默默地吞了回去。

——‘被扔到戰陣最前麵其實也沒事,隻要殺死對麵的人,活下來的就是他……’

這話說起來也沒那麼肯定,誰知道阿嫦這表兄到底是個什麼體格?要真的是長安的這群塗脂傅粉、風一吹就倒的公子哥兒,那捅不捅得死對麵真是很難說。

盧皎月不知道周行訓接下來的話能這麼炸裂,她又喝了半杯糖水,臉上總算恢複了點血色。

在周行訓問“好點了沒有”的時候,她也能鎮定地點點頭,說上一句“沒事”。

稍頓了一下,又收斂了點神情,道:“妾一時失態,讓陛下見笑了。”

剛才突然聽到消息,她是真的慌了神。

周行訓卻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

他不太喜歡阿嫦這樣,同他太客氣了,顯得很生分。明明她會為彆人那麼擔心……後一個念頭冒出來,周行訓眉頭擰得越發緊了。

但是一轉念,又鬆開了。

阿嫦是在鄭家長大的,鄭淳說是表兄,但在阿嫦心裡大概同嫡親兄長沒什麼不同,阿嫦的會為他憂心很正常。

鄭淳。

鄭謐回。

看著盧皎月皺著眉把那半杯蜜水放得遠了一點,周行訓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殿外的時候、阿嫦低喚的那一聲大概並不是要喝什麼水了。

謐回……

正常兄妹之間,會以表字相稱嗎?

“陛下?”見周行訓神色變得奇怪,盧皎月不由輕喚了聲。

她倒是想起了周行訓在外麵時的凝重的表情,不由擔憂問:“是博州的情況很棘手?”

周行訓瞬間被拉回了思緒,立刻搖頭,語氣輕鬆:“馬公緯就是被人當出頭椽子了而已。聽見南吳使者被放回去、不少人坐不住,也就他倒黴、被捅出來罷了。博州沒什麼難攻的,但是這一仗要贏得漂亮、贏得乾脆,讓那些人把冒頭的心思給按下去。”

盧皎月微怔。

博州叛亂的事原本的劇情裡是沒有的,而周行訓的這句“南吳使者”也讓她立刻意識到了緣由,這是她被劫持帶來的蝴蝶效應。

不等盧皎月對此有什麼更深入的思索,就聽周行訓語氣昂揚地接上,“所以朕要親自去!”

盧皎月察覺到不對,抬頭看過去,正好對上一張表情過於燦爛的臉。

宛若籠養了一年、終於能被放出去撒歡的狗子。

這麼沉默地對視了幾個呼吸,周行訓像是終於意識到什麼。

盧皎月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點點收斂起了臉上的笑意,變成了殿外那嚴肅又莊重的樣子。

盧皎月:“……”

她可算知道周行訓那表情是怎麼來的了。

這人有毒吧?!!

*

政事堂的諸位宰相

們的爭論最終被迫中斷,因為他們還沒爭出個結果來,博州已經旗幟鮮明地舉起了反旗。趁周遭全無防備,在短短數日之間便連下安鄉、武水兩城,根本沒有一點想要被招撫的意思。

這下子也沒什麼可商量的了。

打吧。

周行訓要親征這件事,朝中自然反對者眾。

但是這並沒有什麼用處。他這時候比起皇帝來,更像一個將軍了:營帳中議事時可以各抒己見,但軍令已下、就不容許再有任何質疑聲音。

也或者可以描述為“開國皇帝就是任性”。

杜廣融和周重曆留守長安。

周行訓親自掛帥旗,領兵出征。

如果說以上種種盧皎月還可以理解,但是有一點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坐在幄帳之中,盧皎月忍不住發出這樣的靈魂拷問:“為什麼我也要跟著一起?”

連哄帶騙地把皇後帶出來的周行訓抬頭看天。

……沒看到。

頭頂上一片帳篷頂。

一點點心虛摻雜著大部分的高興,他盯著帳篷頂看了沒多一會兒,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眉眼飛揚地看過來,“阿嫦,你難道不想去看看嗎?外麵和長安很不一樣,你見過草原嗎?很大、很空曠,這個季節去最好看了!等拿下了博州,繼續往東,我帶你去海邊看看好不好?不是宮裡的液池湖、是海,咱們繞著滄海而行,去看真的蓬萊仙山!”

盧皎月:“……”這是去打仗,你以為是郊遊踏青嗎?

突然就被帶到這裡來,什麼準備都沒做,盧皎月覺得自己該生氣的,但是在周行訓那樣雀躍情緒的感染下,她居然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簡直是又氣又笑,不由地剜了對麵人一眼:這人果然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