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帝後28(1 / 2)

盧皎月還不知道自己無緣無故背了好大一口黑鍋。

事實上,她對周行訓這大半夜專程爬起來換地方睡的迷惑舉動毫不知情。

是周行訓覺得不行。

太危險了。

懷裡抱著的人香噴噴的、軟乎乎的。

均勻又安穩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地落入耳中,阿嫦就那麼毫無防備地睡在他的懷中。

這個認知讓周行訓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可偏偏夜幕籠罩之下,一些白日裡並不會出現的陰暗念頭占據著心神:想要抱得更緊一點,將人揉碎了按到骨頭裡去;想要貼的更近一點,肌膚的碰觸遠遠不夠;想要在對方身上烙印下他的痕跡,從裡到外、每一寸骨血都是如此……

周行訓上過戰場,他無比清晰地認知到,這些念頭都帶著極其鮮明的破壞欲和毀滅慾望。在無瑕雪地上踩過腳印、讓潔白新紙浸染墨跡、在平靜如鑒的湖麵上激起一圈圈漣漪,這些人性本能的破壞欲在戰場上被無數倍地放大,殺戮的快.感甚至會讓人迷失其中。

周行訓本來以為自己絕對不會被那些東西掌控,即便是最鮮血沸騰的時候,他也能維持著極度清醒的冷靜。

但是這一點似乎在阿嫦身上不起作用了。

這實在是個相當嚴肅且嚴峻的問題。

*

營中晨起的第一道鼓聲響起,周行訓幾乎是立刻醒了過來。

前幾天這會兒他都是直接爬起來去往主帳走了,但接連幾天都沒睡好,他雖然白日裡看起來仍舊神采奕奕,可剛醒的時候就有點發懵,一時就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一般這情況,涼水潑把臉就好了。

不過現在沒什麼緊急軍情,也沒人想不開這麼對待主將,就任由他那麼坐著。

親衛們也不複第一日看到主將在帳子裡時的驚慌,都非常從容的各自收拾整理。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見周行訓還在那坐著,明明神情放空,但是有種說不出來的發愁的樣子在。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大著膽子上前給個建議,“陛下,您不如給皇後殿下認個錯?殿下心軟,說不定今晚就不趕您出來了。”

周行訓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聞言慢吞吞地“啊?”了一聲,困惑,“阿嫦沒趕我啊?”

大家又是彼此對視,紛紛露出“我懂、我懂”的神情。

死鴨子嘴硬是吧?

不過有些事就是“看破不說破”,更何況這是軍中主將,大家夥都給留著麵子,紛紛點頭應是:對對對、都是您自己想到外麵來的。您就是喜歡擱著著寬敞的主將幄帳不睡、非來擠親衛的營帳,放著香噴噴的美人不抱、過來擠臭烘烘的男人堆……

有幾個已經憋不住笑,咳了幾聲轉過頭去。

但周行訓到底平常的人緣不錯,眾人笑歸笑,還是替人擔心,“您和皇後殿下這麼下去也不是法子啊,總不能天天出來睡。”

周行訓總算清醒了一點,他搓了把臉,瞥過去,“你有辦法?”

先前說“認錯”的那人接著說了下去,“負荊請罪?您背著荊條跪在皇後麵前,了不起被皇後殿下抽出荊條來抽兩下,殿下瞧著也舍不得下狠手。”

周行訓不由露出“這都什麼跟什麼”的表情。

無緣無故的,阿嫦打他乾什麼?阿嫦可心疼他了,他去長樂宮,阿嫦都替他專門準備一份飯食,還總擔心他在長樂宮呆得無聊,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又溫柔又體貼,這些人都不懂。

這麼想著,他神情又傲然起來,帶著莫名地優越感環顧了一圈四周。

表情大概可以解釋為:有老婆嗎?沒有吧?就算有,也沒有他這麼溫柔漂亮還細心體貼的老婆。

營帳裡的人不明所以,但也不知怎麼的、心底的火氣就蹭蹭地往上冒。

但眼前這人畢竟是皇帝、是主將,眾人隻能把那莫名憋屈的情緒按在心底。

倒是說著“負荊請罪”的那人看著周行訓這滿臉不以為意的神情有點急了。

他想要說什麼,開口之前卻被旁邊的人拽住了:行了,提一嘴就得了,當陛下不要麵子的?他就是真負荊請罪,那也是背著人悄悄地在皇後跟前跪,哪能叫他們看見?

大概是人類天性就對這種事非常熱衷,而主將的親衛在軍中其實地位也是超然、這會兒並沒有什麼活乾,紛紛熱情地當起了狗頭軍師。

周行訓雖然覺得“這群人都說的都是什麼玩意兒”,但是他這一年多在朝堂上聽“什麼玩意兒”聽得多了,倒也耐下性子去聽了聽,萬一他們真能說出個一二三呢?結果全是屁話。

都是跟在周行訓身邊的人,以往戰前討論的時候、見多了這位掀了桌子罵“狗屁!”,這會兒周行訓神情稍微有點不耐煩,立刻就有人察覺出來了。

有人老老實實閉嘴,但也有人急了,“陛下您看、您和皇後殿下畢竟夫妻,這夫妻嘛,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您不如就……和一下?”

這話一出,不少人就跟著笑了。

軍中葷段子最多,這人顧忌著身份,說得很收斂了,但到底是讓人忍不住“嘿嘿”了兩聲,剛才略繃起來氣氛一下子散了,又是揶揄又是調侃的目光往周行訓身上落。

周行訓沒什麼感覺。

他大半時間都呆在軍中,男人堆裡的話題能乾淨到哪去?比大小都是稀鬆平常,這點眼神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癢。就是話裡略微帶上了阿嫦讓他有點不舒服。

他沒藏著,瞪了那說話人一眼,“就你主意大。”

那人也連忙認慫,抬手豎著拇指在下巴前橫著比劃了兩下,也不知是做了個抹脖子還是封口的手勢,總之這話題就這麼揭過去了。

眾人還在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周行訓卻稍微有點走神。

阿嫦不喜歡那種事。

周行訓知道,並且不怎麼在意。

不喜歡那就不做唄,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本

來也沒覺得這檔子事像是軍中說的什麼仙宮玉境、賽過活神仙似的……那一個個的,彆的都不行、淨會瞎扯淡。

明明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的事。

但是這會兒被剛才這人那麼一提,他卻莫名地在意起來。

那促狹鬼也說了,他和阿嫦是夫妻。

夫妻之間,這種事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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