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帝後40(2 / 2)

卓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等終於意識到羅氏代指的是什麼人之後,她下意識睜大眼睛,不自覺地露出恐懼的神色,卻被死死地抓住了手。

羅氏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你不能、不能害怕他。”

既然都要搏,不如搏一個大的。

就算退一步,被哪個將領看上了,也好過前路渺茫、不知歸處。

是,那位不知名的“夫人”答應將人指給軍中將士。

但是未定下的事,誰知道結果?從博州到長安那麼遠,誰知道路上會發生什麼?倘若真的有事發生,一方是叛軍家眷,一方是有功將士,難道真的指望有人能替她們做主嗎?!那根本不可能。

看著卓鶯的臉色已經惶恐到了驚懼的地步,羅氏搖搖頭,沒再說什麼:她沒打算逼著人做什麼。

隻是告訴人一條出路而已,願不願意全憑她自己。

如果真的成了,這整個院子人的生死、或許隻需要她一句話而已。

……

另一邊,周行訓砸完了東西,又去馬府的庫房轉了一圈。

挑挑揀揀,選了一整套的文房四寶,還有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他覺得阿嫦可能會喜歡的東西。整整抱了個滿懷,高高興興地捧著過去獻寶,“阿嫦!你看我找到什麼了?”

盧皎月剛剛從那間院子裡出來——那種又絕望又哀戚的惶恐氛圍實在太感染人,她緩好一會兒才勉強調節好心情——卻在這時候看見了周行訓。

是他一貫熱烈張揚的模樣。

可是此時此刻、盧皎月卻忍不住往後退了半步,避開了對方抓過來的手。

伸手撈了個空,周行訓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

他低頭看看自己抓空的手,又看看盧皎月的神情,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但是也很快就回過神來。

他先是把懷裡那一堆滿得快掉下來的東西往桌上放下,一條手臂在旁邊摟著,另一隻手快速把一些容易滾下來的東西擺正。等忙忙碌碌地整理完這些,才匆匆跑過來,拉住盧皎月的手、把人帶著坐在了旁邊,自己也搬了張圓凳過來和人麵對麵坐著,擺出一副“促膝長談”的架勢。

周行訓正色:“阿嫦你心情不好?怎麼了?和我說說。說什麼都行,我保證不生氣。”

他表情和語氣都特彆誠懇,莫名地帶出了一種“心理醫生”的氣場……不、這人的話,最多算是一隻“療愈犬”。

盧皎月被噎得情緒都不連貫了。

周行訓這人,總有種能把一切搞得一團亂的能耐,然後再憑本事在一團亂麻中找出路:這大概就是直覺係的恐怖。

盧皎月整理了一下情緒,緩聲開口:“我剛才去見了馬府的女眷……”

她說得很慢,說到這裡還頓了一下,是想要整理接下來的措辭。但是還沒等她整理出個頭緒,卻聽周行訓突然長長地舒了口氣。

盧皎月:?

這人舒什麼氣?等等、他該不會闖禍了吧?!

某些經驗帶來的危險直覺簡直瞬間拉起了警報,盧皎月懷疑的目光一下子紮了過去。

周行訓一下子就明白了盧皎月這眼神的含義,差點跳起來,“我沒有!我……”就是差點以為阿嫦要跟他坦

白了。

雖然說了“不生氣”,但是阿嫦喜歡過彆人這件事果然還是叫人很不高興。

周行訓試圖放平心態。

名將還有二主呢,他手底下不少將領都曾經是降將。

他一向清楚在這種時候怎麼做:如果不能放心,那就在一開始就斬了——這是絕對不能折中的事。想要用人卻又顧慮重重,那就隻能平白消磨信任,最後逼也要把人逼反了。

他一直都能做到這一點。隻是同樣的事放在阿嫦身上似乎不起效果了。

他當然不可能對阿嫦動手,但是要他做到完全心無芥蒂,他好像也不行。

唉~這可真是太難了……

周行訓在心底重重地歎了口氣,決定先把這件事放到一邊。

阿嫦剛才說什麼來著?馬府女眷?

“她們怎麼了?出什麼亂子了嗎?”

周行訓下意識這麼開口問,看見盧皎月微微沉黯下的表情,又連忙把話咽下去。

阿嫦是不一樣的,她好像總是能和很多人共情,以一種設身處地方式去感知每一個人的痛苦。

明明這樣會過得很辛苦。

可她手足無措地試圖安慰人的時候,實在很讓人心動。

周行訓想起了從獵場回來的那一晚、又想起了祭拜的那一日,他表情一點點柔和下去,忍不住拉住了對麵人的手,神色鄭重地承諾著:“阿嫦,你彆害怕,我不會輸,我不會讓你淪落到那種……”

這話沒有說完,周行訓突然愣住了。

他沒有輸。

但是長安的人輸了。

隻不過那些人輸得更體麵一點,所以獻妻獻女的過程沒有那麼直白赤祼又血淋淋的。

但是不對……

他和阿嫦之間,不是這樣的。

明明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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