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結發08(1 / 2)

城中戰鼓擂響。

聽到這聲音,城外正打造攻城器械的鄴軍立刻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熟練地將未完工的器械護住,另有持刀士卒護衛上來,旁邊也有弓箭手搭弓戒備。

這麼嚴陣以待了大半天,城中卻半點動靜也無。

——既沒有士卒來襲,也沒有騎兵衝擊。

風吹樹葉簌簌作響,襯得一群嚴肅戒備的鄴軍宛若傻子。

一眾鄴軍士卒在原地安靜了大半天,像是終於確定了城中不會有什麼動作,這才放下戒備,罵罵咧咧地繼續沒完成的工作。

隻是過去沒多久,城中的戰鼓又擂,鄴軍再次被迫停工,全神戒備。

然而這次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接連被戲耍了兩次,但是該做的事還得繼續。修造的鄴軍都一個個表情猙獰,看起來恨不得將城中人啖肉飲血。

這種焦躁又憤怒的情緒用在殺敵上或許還能振奮士氣,但是用在這會兒合力修造攻城器械時卻沒那麼友好了,也不知道是誰手重了一下,削木料的刀差點豁到同僚手上,差點被傷的那人忙往後一撤,怒:“瞎嘛?!”

拿刀的人本來有點歉意,但被這麼一罵,頓時也是怒氣上頭,“還不是你拿歪了?!”

就這麼三兩句就吵了起來,吵嚷沒一會兒變成了問候祖宗八代兼生..殖.器的罵戰,情緒激動下又成了上手的推搡。

旁邊的人這下子也沒法視而不見了。

雖然軍法明令禁止也攔不住有人私下動手,但那都是私下的。這眾目睽睽、大庭廣眾之下,他們要是不攔著,處置起來一樣被連坐。

隻是這會兒每個人都帶了火氣,勸著勸著就變成了動手。

眨個眼的功夫,原本隻兩個人的推攘變成了群架,現場的混亂情況再次升了級。可就在此時,城內的戰鼓又一次擂響。

場麵停滯了一瞬,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城內這次依舊沒什麼動靜。

連翻被戲耍的惱怒一下子湧了上來,混亂非但沒能停下來,反而有了漸漸升級的架勢,有人被摁在了地上挨了拳頭,也有人被踹了關鍵部位捂著襠哀嚎,也不知是誰刷啦一下拔了刀,但是那點兒聲響淹沒在一片混亂中聽不真切。

讓他們停.下的並非人群中溢散開了的血腥味兒,而是馬蹄踏過地麵帶來的振動。

城內守軍出來了!!

這個念頭在腦海裡轟然炸開,但是混亂間實在來不及結成軍陣,不結陣的單人在騎兵麵前宛若待宰羔羊。在高度絕對壓製下,這群人隻是一瞬間就被衝得七零八落,被連斬數人。

出城的騎兵數量並不多,全無法與在外圍著的鄴軍大軍相比,隻是在鄴軍大營反應過來之前,城內就響起了鳴金之聲。

於是這一群騎兵乾脆折回,留下一地狼藉。

不隻是人員折損、連修了一半的攻城梯都被毀了個乾淨——他們臨走的時候放了把火。

北鄴軍主帳中。

得到這個消息的薄奚信生生捏碎了手裡的杯子,他出了帳子往外頭看?,盯著不遠處的城牆,後槽牙都要咬碎了,語氣森森地問:“到底是誰?!!”

他一開始以為是顧家那個小的留在義固,但是這幾天下來基本掐滅了這個心思。

不是顧二。

姓顧的打不出這麼惡心人的仗!!

擂鼓不出已經是常事,夜半襲營也沒停過。

偶爾斷了一天,能讓整個營地裡提心吊膽等到天明。或者他們剛剛應付完當夜的襲擊、收拾收拾準備睡了,結果剛剛睡下,對方殺個回馬槍。

根本不以造成損失為目的,純粹的襲擾。

但是不得不承認,很有效。

薄奚信是常年帶兵的人,他能非常清楚地感知到軍中那漸漸焦躁起來的氛圍。

再這樣下去,彆說攻城了,他們這邊自己就得先炸營。

薄奚信甚至有種感覺,對方就那麼笑看著城外的這些人一點點自亂陣腳,把自己逼到絕境:這種每一步都被算計到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薄奚信清楚地意識到,不能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去了。

是“坐以待斃”。明明是他帶軍圍了城,反倒像是從頭到尾都在被對方戲耍。

他當機立斷地處置了今日參與群架的人,殺雞儆猴後,嚴下軍令,“三日之內,我要看見攻城雲梯。”

就算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也得給我先把雲梯修出來!

關安邑在城樓上觀察的遠處營地的情況,見到裡麵的突然嚴整起來的調動,忍不住心裡嘀咕:還真被少夫人說中了。

他忍不住“嘖”了聲,但還是把鼓槌扔給一旁的士卒。

擂鼓的活原本不是他的,但他這不沒搶到帶兵出城的任務,所以上來看看熱鬨……咳、是幫忙搭把手麼。

接到鼓槌的小兵也有點意猶未儘,不由地問:“關頭兒,這就完了?”

很有點躍躍欲試,再接著來幾趟的意味。

關安邑其實也挺遺憾的,但還是一臉嚴肅地警告:“差不多得了。少夫人說了,到了這兒就停手,再出去恐怕也沒什麼斬獲,反而折損人手。”

那小兵肉眼可見地蔫了不少。

關安邑見狀,倒是神情緩了緩,“不過人不出去,鼓還是可以敲的。”

對麵人眼睛一亮,“關頭兒,你是說?”

關安邑哼笑了聲,拿手指虛點了兩下鼓麵,虛著聲,“機靈點。”

那小兵一下子笑了,“嗐,頭兒你放心!俺知道。”

不就是折騰人麼?他會!

關安邑心情很好地從城牆上下來,看見裡麵那條快竣工的壕溝,情緒又往上揚了好幾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