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風推開漫天如繁星閃耀的坐標, 灼亮的劍芒破開千丈深淵, 激起無邊的漣漪。
漣漪一圈又一圈向周圍緩慢推開, 仿佛隻過去了一瞬, 又仿佛過去了千萬年。
星辰之下,深淵之中,隱隱有一隻碩大的眼睛睜開,無機質的目光投向了那腳踏星河的金衣公子。
李建成鬆手, 千葉長生懸於身前, 一汪劍光澄澈如秋水,映照他蒼白的容顏。
鎏金色的火焰自四麵八方燃燒過來,以他為中心逐漸在千葉長生劍上彙聚。
虛空之中傳來一道極輕極輕的歎息——
‘你為什麼不聽話?’
青年置若罔聞,縱身一躍, 浩浩蕩蕩的劍光穿過四散的繁星,撞入深淵中窺視的冰冷眼眸。
星辰破碎的聲音自深淵傳來。
雲霧卷成旋渦狀, 攪動那些四散的星光徐徐旋轉著,吞.吐著極為危險的氣息。
神魂中感受到的壓迫還在,那股窺視的目光卻消失了。
李建成冷笑一聲, 負手收劍。
他如今已不在洪荒,按照那狗屁的法則, 大道沒有理由主動對他做什麼。
可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星辰再度聚攏,被阻隔的風暴夾雜著時空逆流,再次席卷而來。
李建成神色一凝,將要離去的身體卻在看到不遠處飄散的一點銀芒時停滯了一瞬。
那串閃爍著星光的坐標,和他有著莫大的因果。
那是、劍唐啊——
風暴來得太快, 那串坐標一閃而逝,快到李建成堪堪隻記住了前麵一半便消失了。
李建成退回到空間邊緣,大漠深處觸手可及的巨石隔著一層透明的薄膜仿若觸手可及,李建成回頭看了一眼將要崩塌的逆流空間,毫不猶豫地劃開了薄膜。
長劍如入水般輕快地探出去,在風暴波席卷過來之前,他卡在邊緣,一手在外界打開了那條沒有撤回的時空棧道。
棧道的另一條,通向他的故裡。
他離開後很久很久,時空風暴又來往無數輪,這片寂靜的天地才緩緩流動起來。
深淵之中的雲霧聚攏又散開,隱隱約約傳出一道飄渺的低吟。
‘你總是不聽話。’
‘罷了,量劫已過,便如你所願。’
*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日子。
“鳳來,好鳳來,你就答應我嘛!”
金衣少年郎雙手合十作保證狀,眨巴眨巴一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語調十分軟和。
“鎮元子既然請你去品他的人參果,你就帶上我唄!反正他也沒說不能這這樣啊。”
白衣青年“嗬嗬”一聲,“你有本事在這裡撒嬌耍潑要我帶你去,不如好好反省一下為什麼鎮元子這回不請你了。”
“我怎麼知道?”少年瞪圓了一雙眼,理直氣壯道:“我又沒得罪他。”
“哦?”太子長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切,不肯就不肯,我去找紅雲,讓他帶我去。”少年郎被看的心虛,轉身就走,邊走邊絮絮叨叨的抱怨。
“鳳來真是越來越小氣了,難道是巫族那邊帶壞的?不對啊巫族那群家夥看起來都比較傻,要帶也是鳳來帶壞他們啊......”
太子長琴:“......”
太子長琴扶額,“昭明你夠了啊,帶你去,帶你去還不成嗎?”
你還去找紅雲,再去找紅雲信不信鎮元子下次看到你舉著拂塵把你打出去!
他就差沒在身上貼著你離紅雲遠一點這句話了!
“嘿嘿,就知道鳳來你肯定會答應的~”
少年身形一閃,立刻就轉到了他身邊,喜滋滋地拉著他素白的衣袖搖了搖,“這還差不多。”
他偷樂的模樣過於嘚瑟,看的太子長琴忍不住彈了他額頭一下。
“在外麵,可莫要再喚我鳳來了。”
“哎知道知道,該叫太子長琴。”少年郎皺著鼻子,“還是長琴吧,總覺得沒有鳳來好聽。”
“你那是叫慣了。”
二人相攜而去的背影消失在了天光下。
因為昆侖那邊師父和師伯又吵起來,導致自己來晚了一步的孔宣氣憤地扇扇翅膀,混蛋昭明肯定是故意把他落下的,這樣就沒人、呸,沒孔雀和他搶人參果了!
還不等他憤憤不平完畢,就察覺到後頸被誰掐住了。
渾身汗毛倒豎的孔宣立刻回想起了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隻纖細白嫩的手拎著他的本體轉了過來,孔宣抬頭一看,一張豔烈獨絕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小鳥,今兒個你怎麼跑出來了?”
那是個極美的少年郎,形如煙霞彩鳳,骨秀眉清明顏,一點嫣紅朱砂點在眉心,更添了一股攝人心魄的美感。
孔宣瑟瑟發抖。
“靈、靈珠子?”
“嗯?”被喚作‘靈珠子’的少年郎眼尾上挑,“這才多久不見,小鳥你就不認得我啦?”
“認得、認得!”
孔宣欲哭無淚,他不記得誰也不會不記得這尊把他揍成鳥餅的大神啊!
“好吧。”
靈珠子鬆手,孔雀落地的一瞬間化成了個眉目清絕豔豔的小少年。
“告訴我,太子長琴那廝帶著我弟弟去哪兒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