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暗隨冰筍滴, 新春偷向柳梢歸。
長安城春.色漸生, 漸漸恢複了冬日前的繁華。
秦.王府今日晴光正好。
以更習慣秦.王府為理由,李世民最終還是把政務搬到了這邊來處理。
對此, 成為公文專屬搬運工的魏征表示,要是再不給他找個幫手,他就要罷工了。
李世民回頭看了眼倚在窗下休憩的兄長,摸著下巴想了想, “最多再拉上三個, 你看著辦。”
魏征:“......”您知道長孫無忌和杜如晦他們已經快把他家踏平了麼?
魏征咬了咬牙,眼神餘光飄到另一位主身上。
行吧。
那位影響力舉足輕重的主此刻正悠閒地倚在窗邊,神色...嗯,看不清神色,因為臉上倒扣了一本書,剛好全部擋住了。
約莫是不能指望舊主開口了,魏征默默退下, 然後在心裡琢磨著要拉誰下水。
不能隻有他一個承受李家兄弟的傷害。
等到魏征走後不久, 窗邊的人才又有了動靜。
“大哥, 你有這麼不想見魏征嗎?”
李世民將批改好的公文整理在一旁, 打破了午後的安靜。
“倒也不是。”
半晌,窗邊的青年揭開扣在麵上的書, 懶懶道:“就是有點尷尬罷了。”
“尷尬?”
李世民有些好奇, 難道是因為魏征是前東宮,也就是自家大哥的屬臣,現在轉到了自己麾下, 見麵才尷尬?
不太可能。
舊臣叩新主,換在彆人身上還真有些...麻煩,但李家兄弟不在此列。
且不提以前魏征就是負責聯絡東宮和秦.王府,其實也跟一家之臣沒什麼區彆了。
魏征是個聰明人,從一開始就看透了。
“是這樣,”李建成一手支著頭,一手戳著窗台上新發的蘭芽,慢悠悠道:“突然想起來好像坑過他不少次。”
不僅坑過魏征,還讓魏征背上不少新鍋的李世民麵不改色,“屬臣嘛,坑著坑著就習慣了,讓他們心甘情願被坑就沒關係。”
“何況魏征很能乾。”
收拾好最新送過來的公文,李世民起身整了整衣袍,以商量的口吻問道:“大哥在府中是不是有些無聊了,今日世民帶大哥去城中轉轉可好?”
李建成眼神一亮,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都已經被迫在屋子裡待了好久了。
——其實也就是幾天而已。
“可是世民,你現在應該很忙吧?”
李建成想了想,現在天下剛統一不久,百廢待興,身為一國太子,李世民有這麼閒嗎?
“我隻是太子,又不是皇帝,咱老爹還能扛一段日子呢。”
當初阻止了老爹退位的自己真是太明智了,現在要是已經是皇帝了的話,和大哥單獨出門的機會十之**就被李元吉那個憨憨打滾撒潑搶走了。
李世民在心中默默誇了誇自己。
“何況還有秀寧他們呢。”
把外派的事務全都堆給李秀寧和臣子們的李世民今天也很機智。
“大哥,就當是出去看看大唐的長安吧,好不好?”
不知這句話中哪一個字眼觸動到了他,原本還有些猶豫的李建成立刻點頭答應了。
“那就有勞世民帶大哥去走一走啦。”
玄衣公子笑吟吟地合上書,起身朝他走去。
和大哥單獨出門成就達成√
幸好借著身份把其他幾個礙眼的家夥給支開了。
李世民和兄長並肩走在一起,呲著一口小白牙悄悄笑得賊嘚瑟。
他以為兄長不知道,孰料李建成早已把他這些小心思看在眼裡。
不過,他並不在意就是了。
他還有很長的時間,足夠將過去那些沒有來得及陪伴他們長大的歲月補償回來。
弟弟想要親近哥哥的小心思而已,看破不說破啦~
兩兄弟晃悠悠地走出了秦.王府,沒帶人手,也沒有刻意隱瞞。因此,長安城中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還在琢磨如何在不暴露的情況下,同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解釋清楚關於為什麼最近太子殿下行蹤不定的魏征得知此事後,再次反省自己當初究竟是為什麼上了李家的賊船。
當初是腦子進水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次想走人的魏征默默拿起了前日上朝時討論的新提案,打算用這個作為理由去拜訪另外幾個人。
然後在自家門口被李秀寧堵住了。
“公主...?”
脖頸上傳來冰涼的觸感,魏征癱著臉對眼前明顯處在暴躁邊緣的李秀寧道:“太子殿下應當是帶宸王殿下出去了,至於去了哪裡,臣也不知道。”
“你不是一直在給李世民傳話嗎?”李秀寧貼著魏征脖頸的劍稍稍退開了些,語氣依舊不太好,“怎麼會不知道?”
“恕臣直言,太子殿下能支開您,又怎麼會告知臣他們的行程?況且,您要是想知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吧?”
太子殿下和宸王殿下出行,雖然不怎麼高調,但以宸王殿下的風姿儀態,到哪裡都不會被忽視,必然是照麵就會被見過麵的認出來,身在何處自然也就知道了。
或許就是為了這一點,太子殿下才沒有任何遮掩,隻是為了告訴那些在私下裡打小算盤的人,天家兄弟的關係依舊穩固如初,不是他們能挑撥的。
當然,或許還有一點點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