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淨空朝後招手,田泰便識趣地退下,連帶著其他下人也見狀低頭離開。
等到隻剩下兩個人,崔淨空才悄聲走上前,他伸手拿起那本放在扶手上的書,翻開從頭詳細看到尾,確認裡麵沒什麼古怪的東西,其實連字都沒有,全是一些花紋,專給繡娘畫的。
他翻閱一遍,才微放下心,排除馮玉貞不是出外麵認識了什麼可疑的人的可能,視線又挪回到躺椅上閉眼休憩的女人身上。
她眼睫垂著,上麵好似跳躍著點點金光,概是因為昨晚的舔舐和吮吸,女人的雙唇紅豔而腫脹,衣領嚴嚴實實扣到脖頸最上麵,生怕露出來一分一毫、疊著紅青印子的皮膚。
姿勢有些彆扭,吉祥從屋裡拿了一個軟枕給她放在腰後墊著,如此才稍稍舒服一些,眉心也不自覺攢著,看起來實在是難受得緊。
崔淨空俯下身,展臂穿過她的腿彎和腰肢,動作輕柔將她抱起,放回到床上。
清早起來的時候,床榻上被褥淩亂,散落著一地衣衫,屋室狼藉,好在兩個丫鬟手腳輕快,早早扯著這些一夜荒唐的鐵證拿去銷毀,不欲叫馮玉貞更為羞赧。
馮玉貞一路上沒醒,倒是在崔淨空將她放上床榻的時候眼睫顫顫,緩緩睜開眼,發現身邊變幻了位置,崔淨空也回來了。
她在外麵曬得功夫也不短了,有一個多時辰,渾身仍然不爽利,隻懶洋洋的,不自覺嗓音就拖慢了腔,隱約帶出一點罕見的嬌憨來:“空哥兒?”
“嗯。”
崔淨空瞧著女人微揚的下頜,那點精巧的弧度好似揚進了心窩裡,將那裡止不住發癢。
“你今日不著急去辦正事嗎?”
青年聞言,心下一動,過了半晌才回她:“不急,沒什麼要事。”
這自然是假的。實際上,這幾日事務繁多,他早出晚歸便是這個原因。
總歸倚仗了彆人,免不得要還債,因而近日才忙碌奔走。受製於人並不好受,對崔淨空而言更甚,他萬分憎惡遭受他人桎梏。
倘若按照沒有遇見馮玉貞之前的設想,首選穩妥,鐘濟德這棵老樹雖老邁昏庸,然而畢竟根基深固,不易動搖。在他尚未於朝堂脫穎而出之前,無疑為上上選。
可意外就是,他未料到怯懦的寡嫂會出現在他的生活裡。如此一來,原先的設想裡,他不免要因為落榜,往後推遲三年,再等第二次秋闈下場。
然而他等不下去——三年的時間實在太久了,足以寡嫂察覺一些蛛絲馬跡,足以發生巨大的變故毀壞馮玉貞對他不算深厚的情意。
那些隱患如同山洪,由不得半分差池。因而他選了另一條路,由此不得不付出代價。
可是,明明一切按照他的預想而前行,他卻覺得有什麼在脫軌。
譬如現在,明明已經把她抱在懷裡,密密親吻,坦誠相見過,卻還是覺得不夠。
怪異的地方就在這兒,明明理智告知他不行,再沉浸在溫柔鄉裡,要事就會被耽誤。腳下卻不聽使喚,非要走一遭看一看她,看完了又坐在床邊,好似望著這張清秀的臉,才能勉強覺得缺口被填滿。
馮玉貞一手扶著自己的腰,另一隻手撐著床,想半坐起來同他說話,崔淨空見人神情難受,乾脆讓她依在自己身上。
“疼得厲害?”
崔淨空伸出手,輕揉著她的腰,低聲問她。
青年說話時胸腔震動,腰上的手溫熱有力,溫度透過衣衫,安撫酸疼的部位,明顯舒服了許多。
馮玉貞緩了一口氣,她想起什麼,開口問道:“空哥兒,你接下來什麼打算?”
崔淨空聞言卻覺得新奇,馮玉貞很少打聽他的事——就像是一個克己守禮、將自己困死在倫理中的木頭人,從不過多深究小叔子的事。
若是放在彆人身上,被詢問日後前程,崔淨空大抵一語帶過亦或是直接不答,這讓他有種遭人窺伺的感受。
可在馮玉貞麵前卻不是,崔淨空沒來得及細琢磨這些微妙的差彆,一遍給人家乖乖按揉,嘴上如實道:“明年三月參加春闈。”
馮玉貞有些詫異:“這麼快嗎?”
話本裡崔淨空科舉考試跨越了將近五年的時光,恰好在他加冠那年金榜題名,自是春風得意馬蹄疾,疏朗俊俏少年郎,話本裡已經算極快的了,怎麼這一世更要驚人?
“隻是湊巧,恰好院試之後第二年就趕上秋闈,春闈又在秋闈轉年過來。”
崔淨空向她解釋完了,看著她領口緊束,總覺得這些卡著脖子喘不上氣,伸手要替她解開。馮玉貞卻按住這人驟然間落在她頸上的手,眼中劃過一絲嗔怒,羞惱地暗想,這人怎麼這樣不知節製?
他一瞬間便反應過來馮玉貞生出誤會,卻隻覺得有趣,於是並不反駁,反而探入衣領,在細滑的皮膚上掠過,繼而順勢低下頭,兩唇相接,勾她的軟舌。
這人……
明明說正事,又莫名其妙乾起這檔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