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林澤自己沒來,倒派了好幾個侍衛陪著她。
不一會兒,一個十三四歲年紀的少年匆匆走出來,在大門前跪下:“不知貴人來訪,未能相迎,請夫人見諒。”
“小郎君不必見外,我也隻是受人所托。”沈音莞爾一笑,看了眼身後的馬車。
侍衛們正在搬馬車上的禮。
一箱書卷、一箱衣物、一箱乾糧、一匣子銀錢,一一往茅屋內送去。
陳十三沒明白狀況,誠惶誠恐地道:“林夫人,無功不受祿,我和我娘不能收你們這麼多東西。”
沈音搖搖頭。
這些厚禮可不是她和林澤準備的,是太子自掏腰包、積攢賢名。
她親自將少年扶起,解釋道:“這點恩賜,不算什麼,你好好讀書,將來再找我們報恩也不遲。”
陳十三領她進茅屋。
沈音第一眼就看到了幾個箱子,疊放在角落裡,上麵寫有“刑部”的字樣。
“這是刑部發的東西?我能否打開看看?”
少年還未來得及阻止,沈音就已經下意識打開。
裡麵的東西發臭,她立刻將它蓋上。
兩個人相繼無言。
“這就是刑部發給你們的撫恤?”過了半晌,沈音驚疑道。
刑部發給他們的撫恤,居然是腐爛的食物!
沈音自作主張地打開了其他刑部送的箱子,無一例外,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唯一能派上些許用場的,居然是一堆破衣裳。
“豈有此理!”她柳眉倒豎,不禁怒喝一聲。
他們至於連這一點發給受害者的補償,都要摳成這樣嗎?
難道就不怕被人恥笑!
“夫人……您千萬彆說出去……”陳十三看向她,眼裡淚花閃爍。
沈音歎了口氣。
她明白少年心中的顧慮,民到底還是鬥不過官……
冷靜片刻後。
沈音問他阿娘的傷勢。
她今日的來意除了幫忙送禮,另一個目的,就是要接那傷了腿的婦人去看腿。
太子想不到要做的事,她和林澤得想到。
屋內,有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使沈音忍不住捂鼻。
她讓隨從們在外等候,自己隨少年進裡屋,望見角落裡的婦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捂著嘴,久久不回神。
這衣衫襤褸的婦人躺在草席上,臉色蒼白,骨瘦如柴,一雙眼眸怔怔地盯著天花板,沒有一絲光芒。
若不是看她胸口尚有一點起伏,沈音都以為她死了。
沈音從未見過這般淒涼困窘的畫麵。
陳十三苦笑道:“我娘自從腿壞了之後,整個人的精神也不太清醒了,有時候連我都認不出。”
“可有請人看過?”
“請過幾趟,第一個大夫配了藥,可是藥太貴了……”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紅紅的,“第二個大夫說拖得太久,他沒本事治好,隻能開些補血氣的藥。”
請第二個大夫的錢,還是他自己掙來的。
沈音看著婦人蒼白的臉色,輕歎了一口氣。
不知林澤認識的那個徐大夫,能否治得好她的腿傷。
若是他也治不好,那這孤兒寡母……
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