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晗忽然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牽動著身上零碎重傷顯得更加脆弱般,聲音卻有讓人不容拒絕的淩厲。他吩咐副將道:“即刻派人追上薑大人的車馬,務必護她周全。大寧宮外我思量著必然有人守株待兔,若能攔得住必須攔住,若攔不住……”
副將還來不及辯解說薑殷臨走前並沒吩咐她是為何離開又要去哪裡,根本追不上,裴晗卻先自己搖了搖頭。
他道:“不行,來不及了。你現在召幾位將領到我帳中議事,刻不容緩。”
“可是殿下,你的傷……”
裴晗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他雙眉緊鎖,喉間苦澀難言,喃喃道:“她走也是情理之中……”
和裴晗的預料幾乎一模一樣——
另一邊,薑殷已經到了喚靈山腳下,遠山白雪凜冽,她立在大寧宮前,卻沒來得及入內,之間晉王此刻領著浩浩蕩蕩一群人馬堵在大寧宮門外,幾乎是等著薑殷到來。
薑殷一路上尋了契機和柔勉開誠布公談了,然而一切同她預料一樣,柔勉的反應幾乎沒有破綻。
薑殷問她為何裴晗脫口稱她孫姑娘,柔勉答這是子虛烏有之事,她根本不記得父親姓甚名誰,又哪裡來的孫姑娘一說?
薑殷問她,裴晗和薑殷相見那晚她在何處,她答自己早早歇下了,幾位紅衣箴女都可作證。
真是毫無破綻。柔勉從來不過問薑殷的事,在闕京時忙著和幾位公主切磋詩書棋藝,來了軍中也隻是跟在薑殷身邊當個沒用的擺設,根本無從疑起。
然而卻恰恰是這毫無破綻,才真正使得薑殷起了疑心。
先前裴晗在闕京時的暗示便已經足夠奇怪,乃至後來柔勉本來受困闕京,卻最早得了她在裴晗身邊的消息趕來,其實這件事本身便極為說不通。
她和柔勉本是最熟悉的人,她的每一問柔勉卻答得極為完美沒有分毫破綻。這本就不像是和姐姐閒談,反倒像是早就料到她會出言問。
薑殷滿腔狐疑,還沒來得及思量好對策,棘手的事便多了一樁——來者不善的晉王。
薑殷自然不會露怯,她本來坐在轎中,此刻披上了神袍下轎縱馬上前,朗聲問道:“不知晉王殿下有何貴乾,您貴人事忙,怎麼今日有空到喚靈山來了。”
一彆數月,晉王想來殫精竭慮,也衰老了些許,但氣度架勢和從前不無分彆:“喚靈山本就是大齊疆土,我如今也算是沒正事可做,在本國疆土內稍轉轉,神女不會介意罷。”
薑殷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的話:“聽聞晉王殿下前些日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遇刺,不知是否有大礙?殿下愛走動是好,卻也該時常多注意自己軍中的防範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好呢?”
晉王:“勞神女掛心,本王無礙,刺客大約也付了代價。小事一樁,實在不足神女掛齒的,隻是另有一件——無論是本王還是西涼百姓都掛心的事情,還不曾請教神女。”
晉王挑眉:“前些日子西涼祭典,本是神女最該出席的日子,卻由一位婢女假冒,甚至觸碰了進獻永寧神的祭品,登上了唯有神女才可涉足的祭台,大大有辱無限天聖潔,不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