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薑然說道:“還是那句話,井顏戾和他的人如果昨夜裡都被你除掉了,這件事死無對證,反而好說,現在他一口咬定是你把劫匪放進來的,你怎麼對王爺解釋?”
薑然自以為很聰明的回了一句:“大人回去怎麼說,我就配合大人怎麼說。”
曾淩又沉默下來,不知道多久之後,曾淩才開口說道:“我已經和王爺做了保證,要把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這段日子......你就先回家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我自會派人問你,等到沒什麼事了,我再安排你回來。”
薑然心說這樣也好啊,都是安排好的,都是一個過場,都是做做樣子。
於是他俯身道:“都聽大人的。”
曾淩本以為薑然會有些不滿意,沒想到薑然這麼痛快就答應下來,他有些於心不忍,畢竟薑然是他的舊部,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原本是堂堂的武備將軍府將軍,現在淪落到被幾個西域蠻子欺辱。
“你且安心回去,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把你調回來。”
曾淩擺了擺手後說道:“你先退回去吧。”
薑然想著還有件事沒對上呢,於是問了一句:“大人,那嶽華年如今在什麼地方,大人知道嗎?”
如果曾淩不知道,那這件事到這可能就對不上了,關鍵是曾淩真的知道。
“昨夜裡,青衣列陣的人來向我彙報,他們巡城的時候發現有一處地方見了火光,然後在那地方發現了一具屍體,被燒過了,但是從缺一隻耳朵四肢俱斷來看,應該就是嶽華年的屍體。”
薑然想著,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這死無對證這一招,大人真的是老薑,他薑然是嫩薑。
他對節度使大人真是佩服的很,被免職非但沒有什麼怨氣,反而開開心心的回家去休息了,想著我為節度使大人做事,用不了多久大人還是會提拔我的。
那屍體不是嶽華年的。
昨夜裡嶽華年死去之後,李叱想著總不能讓這樣一位英雄的屍體淪落到被那些奸佞小人羞辱的地步,於是和餘九齡又離開車馬行。
他們知道府衙那邊一定會處理屍體,趁著都在搜查的時候,餘九齡仗著輕功身法好,悄悄又回到府衙裡偷出來一具西域人的屍體,按照嶽華年的傷勢處置了,再燒一把火,這樣也就真假難辨。
而這,也離不開另外一個人的幫忙。
此時此刻,嶽華年的屍體已經被運出了城外。
城外一條河邊,李叱他們利用車馬行的身份,把屍體藏大車中運出城,選了一處還算不錯的地方掩埋。
李叱扶著裘輕車跪在那叩首,上香,燒了紙錢,然後眾人又返回城內。
車馬行後院,李叱扶著裘輕車躺下來,坐在他身邊說道:“你且在這安心養傷,等你傷好之後再做其他打算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沒有想去的地方。”
裘輕車看向李叱說道:“但傷好之後我就去信州關,大人說,在信州關抵禦外敵入侵,是大事,是一個大楚男兒應該做的事,我要遵從大人遺願。”
李叱點了點頭:“先把傷養好。”
他起身要走,裘輕車看向李叱說道:“多謝你安葬大人。”
李叱道:“我不想安葬他,我本想救活他。”
說完之後邁步出門,到了屋子外邊,抬頭看著那碧空如洗,李叱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站在門口好一會兒,然後回頭看向裘輕車說道:“你彆想太多,好好養傷,如果你自暴自棄的話,嶽大人的仇怎麼報?這個仇,終究不能忍了。”
裘輕車使勁兒點了點頭道:“必須殺。”
一個時辰後,雲齋茶樓。
雅間裡,李叱朝著坐在那品茶的中年男人抱拳一拜:“多謝葉先生相助。”
葉杖竹喝了口茶,笑道:“這茶不錯,剛剛我問過,這一壺茶就要二兩銀子,一會兒你把賬結一下,說謝謝顯得多沒有誠意,請我喝茶,你我兩清。”
李叱張了張嘴,最終擠出來一句:“這樣,太便宜我了。”
“不便宜。”
葉杖竹道:“如果幫你要打的是咱們中原人,自然不是這個價,但打的是西域蠻子,二兩......他們也就值這個錢,我不虧。”
李叱都被逗笑。
葉杖竹看向李叱說道:“你是夏侯的兄弟,巧了,我也是。”
他指了指對麵的座位:“怎麼,這二兩銀子一壺的好茶,就不打算一起喝?若我一個人都喝了,你就虧的更多。”
李叱坐下來,有些局促的說道:“要不然,再要一些點心乾果?”
葉杖竹道:“你是剛意識到自己的摳門?”
李叱臉微微一紅。
葉杖竹歎道:“值了,夏侯說你從來都不會害臊,也不會臉紅,我能看到你臊了真不容易,夏侯都沒見過吧。”
李叱臉又一紅,點了點頭道:“確實沒見過。”
葉杖竹沉默了片刻後看向李叱說道:“知道為什麼我願意和夏侯做兄弟嗎?”
李叱沒回答,不知道如何回答。
葉杖竹道:“因為夏侯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李叱......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