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道:“可是大雨之內,敵軍主力何在,並不清楚。”
唐匹敵道:“敵軍大隊人馬沒在城外,我推測尚且還在遠處,若敵軍主力已到的話,他們就不會隻攻南城,既然想趁著大雨突襲,大軍又到,最起碼會猛攻東城南城,現在隻攻南城,攻城之敵應該隻是青州軍前軍隊伍。”
唐匹敵繼續說道:“他們隻有數萬軍,若分開進攻,兵力攤開就顯得太薄弱,所以選擇攻打最近的南城,青州節度使崔燕來,傳聞此人謹慎,不會一下就把全部兵力投入進來。”
夏侯琢道:“那我現在就去東城。”
“你不能去。”
唐匹敵道:“你是一軍主帥,萬一有什麼意外,立刻軍心渙散,你把城中所有騎兵給我。”
夏侯琢道:“不行,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唐匹敵笑道:“難道我就不怕死的嗎?你應知道,我從不乾沒把握的事,不裝沒把握的......”
夏侯琢大笑起來,可還是搖了搖頭道:“城中可以用作騎兵的戰馬不過一千五百,之前在滹沱河設伏,城中的駑馬都拉了去也才湊齊四千之數。”
“一千五百足以。”
唐匹敵道:“莫要忘了,敵人看不清。”
唐匹敵把身上蓑衣脫了,抓了一根木杆長槍在手,他看向夏侯琢道:“下令吧。”
夏侯琢嗯了一聲,好奇的問道:“你的鐵槍呢?”
唐匹敵微笑道:“城外之敵,不配我用鐵槍。”
半個時辰後,唐匹敵已經集結了一千五百騎兵在東門等候,城牆上跑下來人告訴他,不見東城外有敵軍,唐匹敵隨即下令開城門,並且派人到北門等著。
一千五百騎兵跟著他出城,大雨之中,唐匹敵命令騎兵不要加速,儘力保持隊伍陣型完整,等聽到喊殺聲之後這才發力。
隊伍從青州軍一側出現,他們就是壓垮青州軍進攻隊伍士氣的最後一根稻草。
雨中數不清的騎兵衝至,青州軍以為中了埋伏,側翼先潰敗,拔腿就跑。
側翼亂了,後隊也亂,然後是前隊,林以太聽聞側翼有騎兵攻擊,他的心也亂了,隻好下令退兵。
唐匹敵在城外衝殺一陣,並沒有直衝敵陣,一千五百輕騎若是陷入敵軍大隊人馬中,那就和活靶子沒有區彆,他們不斷的在敵軍側翼來回掃過,像是剮刀一樣,一層一層的從外圍往下剮人命。
見青州軍已退,唐匹敵立刻下令吹角回城,他們沒有從東門返回,一路跑到北門進城。
說來也巧了,一場惡戰之後,天空逐漸放晴,雨停了下來,雲層慢慢打開了一條一條的縫隙,一束一束陽光好像劍一樣直刺大地。
站在城牆上的人們看著外邊,泥濘的大地上倒著數不清的屍體。
那如劍一般的陽光照在地麵上,這畫麵又美的好像不是人間,這種美,是地獄之美,大雨為山河洗塵增色,人顯得那麼無足輕重。
青州軍至少損失了幾千人,退回去的隊伍帶著一身的泥濘顏色,他們回望城牆上的冀州軍,冀州軍也在看他們,隻是截然不同。
城牆上的冀州軍在歡呼,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青州軍則沉默著離開,每個人都表情都很不好看。
唐匹敵回到南城的時候,外邊的青州軍已經退的很遠,夏侯琢見唐匹敵回來,上去就了唐匹敵一個熊抱。
兩個人站在城牆邊緣處看著外邊,夏侯琢沉默了很久後說道:“也許用不了多久,整個天下,都會知道你唐匹敵的大名。”
唐匹敵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夏侯琢道:“如果是你領青州軍的話,你會如何攻打冀州?”
唐匹敵道:“冀州這樣的堅城,隻要糧草豐足,哪裡能輕易打下來,若要破城,最好的辦法就隻能是裡應外合。”
夏侯琢一怔,他側頭看向唐匹敵:“崔家的人,應該早有準備。”
唐匹敵笑道:“可是崔家的人也沒有料到,他們的大軍會冒雨攻城,所以沒有任何舉動。”
夏侯琢又問:“以後呢?”
“不外乎放火。”
唐匹敵道:“待青州軍大軍攻城之際,崔家人在城中四處放火,趁亂若是能奪取一座城門的話,便可引青州軍入城,這種事,可想的法子本就不多,還有就是......殺了你。”
夏侯琢道:“那我去屠了崔家。”
“彆。”
唐匹敵道:“崔家的人,如不出意外的話能藏的早就已經分散藏好,崔家大宅裡,也就隻剩下一些下人了,你此時帶兵去崔家,隻會讓城中其他各家人心惶惶,這會逼的其他人也想投降。”
他看向夏侯琢道:“崔家的事交給李叱去辦吧,我想到的,你想到的,李叱應該也早就已經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