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他走去尋好人家,走到半路上,我越想越怕,如果把他送人了,若是待他不好怎麼辦?”
“再加上我以為,我倆都可能會身染瘟疫而死,索性就帶著他吧。”
長眉看向周懷禮說道:“你見過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哪怕是餓了也不會哭鬨的嗎?”
周懷禮顯然一怔,他並不是很相信長眉道人的話,哪有那麼小的孩子餓了不哭不鬨的。
“他就不會。”
長眉道人笑著說道:“他好像從那時候就很懂事了,我帶著他走,哪裡能有什麼合適的吃的,給什麼就吃什麼。”
周懷禮仔細想了想,心說那孩子莫非是那麼小就知道要努力活下來?
斷然不可能。
“不過也好。”
周懷禮道:“你看看他現在,你心裡一定很滿足,也很驕傲。”
長眉道人得意起來。
“那是自然,讀書認字我教的,做人也是我教的。”
正說著,張玉須從前院找過來,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這邊,還沒有人介紹過,他也不認識哪個是長眉道人。
看了一眼,周懷禮更像是個德高望重且學識淵博的長者,於是他快步走到周懷禮麵前俯身一拜:“弟子龍虎山張玉須,拜見師叔。”
周懷禮都懵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笑著指了指長眉道人說道:“他才是長眉。”
張玉須頓時尷尬起來。
這兩位長者誰都沒有穿道袍,長眉道人一身短衣襟打扮,腳上的布鞋還沒有穿好,趿拉著,著實不像是阮晨描述的那樣。
“龍虎山的弟子,了不起啊。”
長眉道人連忙起身,他雖然不是什麼正經的道人,但他知道龍虎山的弟子下山濟世救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道門正統,所以倒是他在張玉須麵前顯得有幾分局促。
尤其是張玉須對他又叫了一聲師叔,這讓他更加心虛。
“你是有什麼事?”
長眉道人問。
張玉須道:“弟子是聽聞師叔在這,所以過來拜見,還有......還有就是,弟子剛剛和終南山的一位師兄打了個小賭,我們倆猜測當家的生辰,就想知道誰贏了,所以跑過來問問師叔。”
長眉道人立刻就說了出來,張玉須聽完之後在心裡默默算了算,這生辰八字,絕對算不出什麼特彆好的命,小富都算不上,就更彆說李叱麵相上的貴氣。
“噢......”
長眉道人笑道:“我其實不知道他具體生辰,我告訴你的是我撿到他的日子。”
張玉須心裡一動。
長眉道人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什麼,於是問道:“你是不是看他麵相覺得有些奇特?”
張玉須眼睛都亮了,連忙問道:“師叔也看出來了?”
長眉道人嗯了一聲後說道:“雖然看起來他確實有些狡猾奸詐,但實際上他是個很忠厚的人。”
張玉須立刻就產生了一陣陣的失落。
長眉道人又看了看他臉色,笑了笑說道:“人啊,麵相上其實說不得準,看麵相不如看人心。”
張玉須配合著點了點頭後說道:“師叔說的對,人心才是最重要的,是弟子執迷了。”
說完再次抱拳行禮,轉身離開,看得出來,他似乎對長眉頗為失望。
來時的路上阮晨說過,長眉道長道行高深,是真真正正的知天命之人。
此時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
他出了後院後覺得有些無趣,也很失落,找了地方坐下來,坐在那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身邊傳來腳步聲,於是側頭看了看,原來是長眉道人過來。
張玉須雖然對長眉失望,但還是連忙起身施禮:“師叔。”
長眉道人往左右看了看,忽然拉了張玉須就走,張玉須不明所以,來不及問什麼就被長眉拉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長眉壓低聲音卻很急促的問道:“你是不是看出來李叱他的麵相有些......有些過於貴氣了?”
張玉須心裡一震。
原來剛剛長眉道人是裝的,他可能是因為當時有彆人在,所以不好明言。
“師叔,你是怎麼看的?”
張玉須立刻問了一句。
長眉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再次往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後聲音很低的說道:“他麵相中,隱隱可見,三隱三折三登。”
張玉須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他這才確信,麵前的這個邋遢老人有多了不起。
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比了一個數字。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