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之道:“其實......以他家裡和連功名的關係,這次是要出大事的,是高院長連夜去求見了節度使大人,高院長擔保,而且還把你送給他的那幅登雀台貼送給了節度使大人,這才保了她們一家不被追究,家業沒了,是在所難免......”
李丟丟嗯了一聲,他不在乎什麼登雀台貼,可是卻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還有一個嵩明先生的印章呢,那東西不是價值萬金嗎?
他立刻轉身想跑出去,被燕青之一把拉住。
燕青之正色道:“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那東西你不能給她,你給了她就是害了她......你應該知道,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家有重寶,會有多少人眼紅,那件東西她能拿出來用嗎?不能拿出來換錢,你給她有用什麼意義?”
李丟丟愣在那,隻是覺得心裡很堵得慌。
“還有一件事。”
燕青之拍了拍李丟丟肩膀:“在乙字堂學的張肖麟也走了,沒來書院,沒打招呼,不過我知道肯定已經走了,他家裡也牽扯進去,好在不是那麼深。”
燕青之看了李丟丟一眼,停頓片刻後繼續說道:“當初和你一起進書院是四個人,現在就剩你一個了......剛剛那會兒我還想著,人生真是很奇怪,他們三個都比你家世好也比你更有前途,可是卻突然間就都跌入穀底......”
李丟丟嗯了一聲,心裡想著張肖麟那個家夥居然也走了......
“走吧。”
燕青之舉步向前,一邊走一邊說道:“所有過往,都不應擾心。”
李丟丟深呼吸,然後加快腳步跟上燕青之,一邊走一邊說道:“先生,下午停學後我出去買些肉什麼的回來,秋高氣爽,在院子裡烤肉吃如何?”
燕青之笑起來,聲音有些柔和的說道:“可以,彆隻買肉,也要買些菜回來。”
李丟丟順口道:“菜還用買?在先生你院子裡拔不就是了,要吃也是在先生院子裡吃啊,就在菜田旁邊吃,想吃什麼拔什麼,新鮮又得勁兒。”
燕青之居然沒有反駁,而是點了點頭:“確實,我給忘了。”
李丟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問道:“那些菜,先生不是不準動的嗎?”
燕青之理所當然的說道:“菜種了,不就是為了吃嗎?”
李丟丟又問:“先生,你不是假扮的吧?你那麼摳.....”
燕青之一側頭,李丟丟加快腳步:“我先去跟吳嬸要幾份餃子,先生要不要來大食堂嘗嘗,算了先生你也吃不慣這邊的東西......”
“好啊。”
燕青之邁步向前。
“那就去嘗嘗。”
城門外,官道上,馬車走的有些急。
劉英媛的父親看了看自己紅了眼睛的女兒,沉默片刻後歎了口氣,他仔細的整理了一下措辭後說道:“也沒事,咱們家當初也是在信州那邊的生意投了銀子的,這麼多年都沒有去要過紅利,這次去了,往年的紅利都足夠未來生活。”
劉英媛嗯了一聲:“知道了父親。”
馬車裡陷入了沉默,一家人誰都沒有再說什麼。
在她家馬車前邊有三五裡處有四五輛車的一個車隊,張肖麟沒有坐車而是騎著一匹馬,他家裡其實沒有被牽連多少,隻是實在害怕。
他不時回頭看一眼冀州城的方向,那大城的輪廓逐漸在視線中變得模糊起來。
“父親。”
張肖麟看向與他並肩而行的父親問了一句。
“我們還會再回來嗎?”
“不會了。”
父親說道:“我們去代州,祖根在代州,回去之後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冀州這邊不必再回來,天知道以後還會出多大的亂子。”
父親也回頭看了一眼冀州城的方向,眼神裡也有不舍,隻是他不願意表現出來。
“天下十三州......”
張肖麟的父親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
“看著吧,最先出大事的就必然是冀州,咱們大楚若滅亡,必從冀州開始。”
他抬起手甩了一下馬鞭,很響亮,像是在發泄著什麼。
而剛剛說的話,比這一聲馬鞭響更是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