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仿佛有兩股意念在打架。
一個叫躁動，一個叫理智。
躁動急得捶牆捶地，語音渴切；
“八百大洋！那是八百大洋啊！有了這八百大洋，你就再也不用受房租困擾，你可以買體麵的衣服，吃美味的佳肴，燒無煙的炭火，還能不顧及學費的讓小卿學任何想學的技能……八百啊！那是八百啊！”
而理智呢？
它在她腦海裡走來走去，逐步逐句的幫她分析。
“沈清歡說的不是真話，他的表情太心虛了，肯定是因為彆的原因，他們這些紈絝浪蕩公子哥，腦子裡肯定憋不了好屎，咱們就老老實實上工，乾乾淨淨掙錢，彆攪進他們這些豪門恩怨裡，萬一到時候被扯進泥潭，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分析的話還沒說完，躁動那邊就暴躁打斷，激情互嗆；
“可拉倒吧你，天天滿腦子陰謀，你也不瞅瞅那小子德性，他乾的了傷天害理的事兒嗎？左不過一些小麻煩，幫幫忙怎麼了？那可是八百大洋！八百——”
“八百怎麼了？！有道是，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咱們本本分分打工人，就不走歪門邪道，老老實實也能養得活自己……”
“老老實實有個屁用，這家夥不說了嗎，他在這兒就待一段時間，說不定過完年就回去了，到時候工作一沒，房租哪裡來？不趕緊抓著機會攢錢，以後怎麼辦，難不成還回去寫戲本嗎？腦汁絞乾，頭發掉光，眼睛熬瞎——”
“……反正不能自找麻煩，萬一有什麼危險呢，萬一背後藏著陰謀呢，萬一……”
“……”
喬月顏被腦子裡的兩股思緒反複拉扯，腳下步伐躊躇，然後，身後冷不丁又是一句；
“一千五百塊！”
音調脆亮，擲地有聲。
喬月顏；“……”
理智的弦，蹭的崩斷。躁動的音，歡呼雀躍。
喬月顏扭頭，然後一溜碎步的從大門跑回來，臉上的笑容，明媚燦爛。
“老板，這事要我幫忙幾天？需要什麼性格？要不要采買行裝？什麼時候開始？今天？明天……”
“……”
終究是貧賤移了眼，威武屈了身。
——
當天下午，喬月顏被帶到雍城最大商場采購。
沈清歡在一旁挑挑剔剔當參謀。
“誒呀，你眼睛怎麼老往旗袍上看！就不能看看這邊洋裝？瞧這泡泡袖，蕾絲邊，大蓬裙……多漂亮，多洋氣……”
“誒，還有這禮帽，這昵子大衣，這……”
“等東西買完，咱再去燙個頭發，就上海雜誌那樣的，燙完保準你跟女明星似的，摩登又時尚，跟換了個人似的……”
“……”
巴巴拉拉，嘟嘟囔囔。
喬月顏深深呼吸一口氣，壓住腦門上突突亂跳的青筋，再瞅眼服務員笑顏如花抱著的花花綠綠衣服……媽的，壓不住，根本壓不住。
她被推著試衣服的腳步停下，無視周圍服務員的催促，猛的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