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白點了點頭:“官府……可曾知道這些事?”
老鴇子搖頭:“他們錄的口供很簡單,也沒多問,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我也沒敢亂說。”
段飛白差點氣樂了,好你個賀長青,你也太敷衍了,一條活生生人命,你居然隻走個過場,好好好,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雲州官場,是時候變一變了。
段飛白又問了些問題,但都沒有任何進展,於是兩人便決定先行回去。
賣穀冰雁進青樓的那個男人,正住在他們下榻的客棧,繞來繞去,線索竟然就在身邊。
臨走之時,段飛白不忘交待老鴇:“我問你的話,給我爛在肚子裡,若後麵有人再找你複證,你按之前的說。
當然,若找你的那個人是我,需得知無不言。”
金大娘忙不迭點頭:“我懂,我懂。”
找到了線索,兩人不再停留,打開窗戶一躍而出,不帶走一片雲彩。
金老鴇子慌慌張張地關上窗,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在心中暗暗思索兩人的身份。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得推門出去。
……
林遠燃和段飛白回到客棧,在段飛白的房間麵對麵而坐,點起一盞煤油燈。
“明天,我想我們該去見一見那個賬房先生”林遠燃說。
“不急,明天會有人上門拜訪。”段飛白意有所指。
“你是說……”
“不錯。以陸淮的紈絝性子,報仇不隔夜。不過我想這大晚上的,他家中長輩都休息了,那麼他的報複就在明日。”
林遠燃毫不在意地一笑:“跳梁小醜而已,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你呢,明天待他登門,你要暴露身份麼?”
段飛白道:“該查的已經查完,沒什麼需要隱藏的了,是時候給他們上上課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楚國是楚人的楚國,雲州是楚國的雲州,絕不是他陸家等世家大族的後花園。”
林遠燃感慨道:“看來陛下對此事很上心。”
“沒法不上心,陛下是個剛直的人,眼裡容不得沙子。從前,他很喜歡陸先舉這個官員,沒想到,告老還鄉之後,竟如此縱容後代。”
“如果不是縱容,而是他本來就是一個惡人,現在才暴露本性呢?”
林遠燃把段飛白問住了,許久之後,段飛白才回答道:“那就依法處理,資曆,不是逃脫法律的武器。”
……
林遠燃跟段飛白聊了會兒,見夜已深,他回到自己房間。
他關門時沒注意到,樓梯拐角處的陰影裡,站了一個人。
那個人穿著素色補丁長袍,臉上有欣慰之色。
中年男人走下樓梯,回到狹窄逼仄的房間裡,也點亮了煤油燈。
他從櫃子裡拿出一碟花生米,又從床底下掏出不知藏了多少年的陳年老酒,美滋滋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