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梧聲同很多年前一樣,抬起頭來時看向方魄眼底總閃動著隱晦的光。
興許是方魄的手勁兒有點大,紀梧聲吃痛地掙紮了一下,巴掌大的臉皺了起來。
他答非所問,“房子裡的東西,我沒有帶走,隻拿了生活用品。手續……等事情過了以後您找人去辦可以嗎?”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紀梧聲第一次在方魄麵前有反抗的表現。
這種行為簡直能讓方魄懷疑紀梧聲是不是病了。他手背貼到紀梧聲額前,摸了下紀梧聲的額頭,心中便立馬確定麵前的人不是病了,估摸著是瘋了。
他提高音量,又壓著怒火問了一遍。
“我問,你要去哪?”聲音森冷,幾乎已經在盛怒的邊緣遊走。
方魄的手勁兒愈發的大,紀梧聲白淨的下頜被他捏得發紅生疼。紀梧聲慢悠悠地努力將手抬起來,若有似無地蹭了蹭方魄的手背。
其實如果有力氣,他是想掙脫開的,但身體不爭氣,還是得開口央求,“您鬆手可以嗎?我很疼。”
方魄不為所動,怒極反笑道:“紀梧聲,翅膀長硬了是吧?”
“我有沒有說過,”倏然間他鬆了手,紀梧聲因為慣性的原因,身體往前一點不受控製地往前傾倒,又被猛地彎下腰的方魄抬手抵住胸膛。
那張陰沉的臉一瞬間離紀梧聲很近很近,越發的讓人看起來感覺到無形的壓迫,“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都不準去。”
紀梧聲緩緩閉上眼睛,像給自己打氣一樣,過了好一會才睜開眼睛。
他用很小的聲量,平靜地問方魄:“先生,您真的還需要我嗎?”
玫瑰花期到了末尾,風一吹嫣紅的花瓣就落了一地。
紀梧聲定定地注視著答不上話卻又死倔地盯著他的方魄,然後那顆滾燙的心慢慢一點點冷卻下來。
其實不回答,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紀梧聲在這幢彆墅裡住了快六年,在方魄身上消耗的青春長達八年。有些情緒為什麼這麼表達,方魄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但紀梧聲知道。
紀梧聲偶爾會覺得自己能分裂出另一個自己,分裂出來的那個自己,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己如何奮不顧身地投身在這場漫長的暗戀中。
這場屬於他一個人明目張膽又不動聲色的暗戀沒辦法改變,從方魄把他帶走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沉溺於其中。或許是太過偏執從而生出來了個極度冷靜的自己,所以才能清晰地感覺到方魄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當紀梧聲沒有辦法為方魄在舞台上掙得利益,也無法在私下滿足方魄的欲望時,紀梧聲就知道自己和方魄已經走到了儘頭。
他們都是男人,就算是恩愛的情侶,也無法步入婚姻的殿堂,心動永遠不會上升到責任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