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急之下,賈政怒吼出聲。
榻上的賈母有些坐不住了,說道:“不過是些許兒童戲言,你何苦要這等作態。”
“那寶玉是個好孩子,堂中剛又發生了不少事,彆嚇壞了他。”
賈政本就是個孝順人,聽聞賈母這話,鬱氣隻得憋在心中,無法抒發。
眾人見之,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賈寶玉真不愧是賈母的心尖子,就這都能護得住。
隻可惜,賈鈺不打算善罷甘休,繼續道:“聽說寶玉素日最細吃胭脂。”
“尤好府中丫鬟口邊沁潤胭脂,美其名曰:嘗嘗。”
“又聞寶玉不舍林妹妹,求了老太太,一同住在外間。”
“他的床與林妹妹的窗就隔了那一扇碧紗櫥。”
咯噔!
眾人聽後,皆臉色驟變。
吃丫鬟嘴裡的胭脂本無可厚非,隻當是公侯子弟年少慕艾。
可這住在林姑娘旁邊,隻隔了一扇碧紗櫥,算是什麼意思?
如此這般要是傳了出去,那林黛玉的名聲還要麼?日後林黛玉可還嫁得了人?
“什麼?那孽障竟敢如此?”
賈政原本因為賈母的話強壓住的怒火,現在再度燃起。
他本端方君子,又與林如海是極好摯友,怎容自己兒子輕怠林如海之女。
“鈺哥兒,你這話何意?”
“不過是寶玉同姊妹間親近,何曾有這般鬼蜮心思?”
“再看林丫頭,她都沒說話,由得你張這口。”
賈母有些生氣的訓斥賈鈺。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到了林黛玉身上。
林黛玉咬了咬牙,俏臉滿是堅定的起身說道:“老祖宗。”
“男女有彆,此是聖人之言,我與寶玉一無父母之命,二無媒妁之言。”
“更談不上什麼情投意合,如此,極為不妥!”
轟!!!
一語落下,滿堂皆驚。
誰也沒有想到看起來柔弱的林黛玉竟有如此心性,當著這麼多長輩的人戳破了這一層,何其果敢堅貞?
此時,王夫人看向林黛玉的目光竟有種想把她扒皮抽筋的欲望。
就連賈母內心隱隱都有些不痛快。
聞言。
賈政心中說不出的慚愧內疚,他竟沒想到林黛玉在這府中不過一月,對賈寶玉有如此成見,可見賈寶玉素日裡做為如何輕怠林黛玉。
簡直豈有此理!
“老太太。”
“我知寶玉和林妹妹都是你心肝,若是親上加親,那便最好不過。”
“可有些人不是這麼想的,往日裡院內那些個傳聞究竟是誰的手筆,恐怕大家都有所猜測。”
“這些個肮臟事要是傳進了揚州的林姑父耳中,林姑父該做何想?”
“旁人不知道,難道在座諸位不清楚林姑父將林妹妹送到府中的緣由?”
“那巡鹽禦史是個什麼官職,如同刀尖舔血,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林姑父以為林妹妹同府中血脈相連,府中當視若珍寶。”
“如此這般,是何道理?”
雙眸如刃,賈鈺掃視著堂上眾人,表情極為森冷。
賈家這些個廢材,一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好好的關係網不去經營,反倒將那些稀罕人情用在不必要的地方,甚至去幫扶王家上位。
但凡是長了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做這種事。
對林黛玉,賈家更是半點人情不講,甚至於後麵用了林如海給林黛玉準備的嫁妝修建大觀園,賈家人內心連半分憐惜都沒有。
“母親,淑珍。”
“我如何有顏麵去見妹夫如海,又該如何向妹妹交代?”
“呃!”
賈政怒火攻心,驟然咳出一灘淤血。
“大人!”
“二爺!”
周圍人一片驚愕,趙姨娘迅速上前穩住賈政。
但賈政並未陷入昏迷,他微弱卻堅定地揮了揮手,“沒事,這口瘀血吐出,我反而覺得心裡舒坦了些。”
“生出這樣的子孫,是我的過錯,希望母親不要再對我步步緊逼。”
“我的兒啊,來人啊,快把二爺送回房間休息。”
賈母內心焦慮萬分,急忙命令丫鬟將賈政扶入後室。
在場的人都對賈鈺產生了些許畏懼,他回府不過短短時間,已有人被殺,有人被掌摑,甚至有人被他氣得吐血,這樣的“戰績”實在令人咋舌。
“今日的事情,總得有個了結。”
“林妹妹已不適宜繼續留在老太太的院中了,我想,是否可讓她暫住東府。”
“正好四妹妹也在那邊,兩人可以相互陪伴。”
賈鈺提出了建議。
“我還沒到不能動彈的地步呢,林丫頭為何要搬離西府?”
賈母聽後立刻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她覺得自己的怒火已經難以遏製。
林黛玉是賈敏的獨生女兒,流淌著榮國府的血脈,與寧國府有何相乾?
如果她真的住進寧國府,外界會如何看待榮國府?
“嗤。”
賈鈺卻在這時發出了一聲嗤笑:“老太太。”
“您認為在今天的事情之後,林妹妹還能在西府安然居住嗎?”
“鈺兒,你不必含沙射影,難道在西府,還會有人加害林丫頭不成?”
賈母的臉色霎時變得陰沉,她冷冷地反駁。
氣氛一時變得極其緊張。
處於風口浪尖的林黛玉幾乎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
“是嗎?真的如此嗎?”
“在我出征前,我曾親自去玄真觀求見父親。”
“不巧的是,我對西府的一些秘密也略知一二,真的要我在這裡揭露出來嗎?”
賈鈺的話讓所有人都為之側目。
尤其是王熙鳳和賈蓉這兩個西府的年輕一輩。
賈赦夫婦似乎想到了什麼,疑惑地看了看賈母,又看了看王夫人。
“我倒要聽聽,西府有什麼秘密值得東府來管?”
王夫人麵若冰霜,語氣中透露出怨恨與憤怒。
此刻,她將賈鈺視為仇敵,恨不能立刻除之而後快。
“噠噠..”
賈鈺迎著她的目光,向前邁了一步,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二嬸的記性可真差。”
緊接著。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