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卻也轉眼即過。
翌日朝時,滿朝文武肅立朝堂之內,按例進行朝會,忽然登聞鼓被人擊響,卻是一戴圍笠的女子擊的鼓。
這是元武帝登基以來,登聞鼓第一次被敲響,大秦律法明確規定,非大冤及機密重情不得擊,眾臣還以為遇到了天大的冤情。
結果,當鼓司的人將那女子的訴求引奏到禦前時,接下來她的話,讓朝臣大驚失色。
女子跪在大殿上,聲淚俱下地道:“陛下,臣女有冤。”
元武帝聽到“臣女”的自稱,不由得眉頭一皺,但他還是坐直身子,問道:“有何冤情?”
女子泣不成聲,哭哭唧唧好一會兒,才忽然指著長孫燾,含淚控訴:“陛下,臣女要狀告皇太叔殿下始亂終棄!”
在眾嘩然,不約而同地看向長孫燾,神色或震驚或疑惑或幸災樂禍。
但最多的,當屬於震驚。
儲君可以無能,但卻不能失德,百年以來,這還是第一位被女子告到禦前的儲君,要是被坐實了始亂終棄的罪名,隻怕會影響他在朝臣與百姓心中的形象。
要不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元武帝都捂嘴笑出來了。
比起他的自持,顯然有人沒他那麼好的忍功。
司馬玄陌聞言,直接就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為搞笑的事情,他邊笑邊道:“抱歉,忍不住,這可能是我今年來聽到最可笑的一個笑話。”
他這麼一說,在場幾乎所有人都笑了。
元武帝瞧著本該嚴肅的場合,變得有些混亂,他清了清嗓子,道:“朕也覺得匪夷所思,誰人不知太叔潔身自好,除了妻子以外,從不染指任何人,姑娘這控訴委實有些新鮮,也不怪大家都笑了。”
隨即元武帝話鋒一轉,正色道:“但登聞鼓之設,正以達下情,姑娘有任何冤情,儘管說出來。”
“謝陛下隆恩。”女子將圍笠緩緩拿下,露出那張眾人一看,險些把隔夜飯都吐出口的臉。
這人不是誰,正是容貌儘毀的劉佩雲。
朝臣連忙彆過臉,假裝看不見這醜陋的東西,而元武帝卻不能這麼明顯,隻得端正身體,擺出一個“威嚴”的姿勢,認真聽她訴說冤情。
劉佩雲淒楚地道:“陛下,臣女是撫遠大將軍劉孝傑之嫡幺女,太叔府辦洗三禮那日,臣女隨母一同前往祝賀。”
“臣女在太叔府內迷了路,正巧遇見獨自一人在後院的太叔殿下,他似有些醉了,臣女上前關心情況,不料卻被他撲倒……”
“雖然殿下沒有汙了臣女的身子,但卻抱過親過也密切接觸過。”
“臣女是好人家的女兒,尋常都不會與外男接觸,卻被殿下……殿下……”
“事後太叔殿下不但沒有負責,還威脅臣女不許把事情說出去。”
劉佩雲低低哭了起來,哭得都背過氣了,半響才一字字連成話:“這還不算,更過分的是,被太叔非禮過後,臣女的臉就徹底毀了,也不知太叔得了什麼病,竟把臣女禍害成這樣,請陛下做主哇……”
整個大殿都響徹著劉佩雲的哭嚎聲。
她說的內容,眾人都不感興趣,在眾的有幾個乾淨?在花園裡撲個粉蝶什麼的,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他們在乎的是,劉佩雲話裡有話,說太叔可能得了病這個消息,以及能從這件事中得到什麼好處。
元武帝耐心地聽完,露出一個“朕沒法兒為你兜住”的表情,道:“太叔,你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