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雪簌簌的下個不停,夾雜著西北風,外頭風雪猖狂。睡前,鬆枝在內間的壁爐裡加滿了碳火,將屋子燒得溫暖如春,半夜,爐火漸漸弱了下去,懷裡的小女人雖睡得正香,但卻敏銳的感覺到了溫度的變化,便朝著他懷裡鑽了鑽。
陸戟一向警醒,他感覺到懷裡小女人的變化,便睜開了眼,抬手為她掖了掖錦被,便自顧下了床榻,輕手輕腳的又往壁爐裡加了好些碳火。
沒一會兒功夫,屋子裡又熱了起來,懷裡的小女人便睡得愈加沉了。
外頭的風雪似乎更加極了,北風肆虐,發出“嗚嗚”的咆哮聲,屋子裡則是一片溫暖,陸戟借著朦朧的夜光瞧著懷中的小女人,大手不自覺的附上她隆起的腹上。
嬌妻愛子在懷,他不自覺的嘴角彎彎。
天光微熹,陸戟便照例起了身,他貼心的為妻子掖好被角,又自顧往壁爐裡加了碳火,這才出了門。
外頭的雪依舊紛紛揚揚的下個不停,儘管如此,陸戟依舊是騎馬出了門。
主子騎馬,隨從自然也要跟著騎馬,德勝跟在陸戟後頭,瞧著街上朝著皇城方向趕去的官轎子,信口道:“這樣的天,騎馬上朝的,恐怕隻有王爺了。”
許是還沉浸在即將為人父的喜悅中,陸戟今日心情看著不錯,聽了德勝這半是抱怨的話,他微微一笑:“本王十四歲上戰場,經曆了不知多少血雨腥風,如今雖做上了京官,不必再經曆臥冰爬雪的辛苦,但有些習慣還是改不了。”
說著,他一手拉著馬韁,一手拍了拍馬鬃:“本王是習慣了騎馬了。”
大雪紛紛揚揚,男人騎在馬上,透過雪幕望向前頭隱約的皇城,自顧道:“說實在的,我倒是很懷念從前戎馬征戰的日子,雖苦了些,但到底不必如此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雖是抱怨的話,但於男人來說,也不過是觸景而發的感慨,他依舊目光如炬,神色堅毅。
待到了宣德門,陸戟與眾官員一樣,自顧下馬下轎,走了一段路,進入皇城。
除了今日惡劣的天氣外,一切照舊,沒什麼不同。
在通往皇城的路上,文武百官見了陸戟,與往常一樣恭敬的朝他寒暄問禮,在金鑾殿外,陸戟甚至恰巧碰見了皇帝。
早朝時候,本來有專門的通道,專為皇帝供,所以在進入金鑾殿前遇上趙潘,陸戟倒是微微一愣。
“陛下。”
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陸戟正要上前施禮,趙潘忙先一步將人扶起,嘴上熱絡道:“今日雪大,舅父馭馬臨朝,辛苦了。”
陸戟聞言看向趙潘,嘴角噙著一點笑意:“陛下怎知微臣今日策馬而來?”
趙潘一愣,隨即尷尬的笑道:“朕猜的啊,舅父一向不喜乘車嘛。”
陸戟笑了笑,沒再言語,遂抬腳進了金鑾大殿。
趙潘在龍椅上坐定,少年心裡揣著事,便再是故作鎮定,但臉上還是不由得露出了忐忑。
朝會剛開始,陳修遠便出列,直接朝著陸戟發難。
“陛下,臣要彈劾攝政王。”
趙潘微微詫異:“太傅要彈劾攝政王什麼?”
陳修遠瞥了眼陸戟,朗聲道:“臣要彈劾攝政王八大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