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檸陪著鬆枝照料她娘到很晚,回到青鬆苑的時候已是半夜,正房裡的燈還亮著,進了門,見陸戟正在外間裡靠在榻上看書,秦曉檸抬腳進了屋子。
小姑娘一臉的倦容,眼尾紅紅的。
陸戟放下手裡的書,起身下地,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他親自為她斟了一盞茶,問道:“忙得連飯都沒顧上吃吧?”
“我讓小廚房給你做點夜宵。”
“不用了,我不餓。”她沒什麼心情,蔫巴巴的樣子。
陸戟看著她,微微歎了口氣:“總是對彆人這樣好,我養你這麼大,卻從未見你對我這樣關心過。”
秦曉檸被他這話逗得破涕為笑:“瞧你這話說的,老氣橫秋。”又嗔道:“我怎的不關心你了,隻是你堂堂世子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裡有這樣危急的時候。”
“人怎樣了?”陸戟見她情緒好了些,開口問道。
秦曉檸回道:“原以為是傷寒,自己胡亂吃藥,也不對症,耽誤了病情,幸好常管家請了大夫來,給診斷後說是痢疾,開了藥又給針灸,方才醒過來了,大夫說得吃一陣子藥才行。”
陸戟嗔了眼她,蹙著眉道:“往後有事解決不了就來找我,還有,彆胡亂的就叫彆人哥哥.....”
陸戟正絮絮的說著,坐在椅子上突然展臂抱住了他的腰身,陸戟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垂下眼眸看著懷裡的人,語氣不自覺的帶上溫柔:“怎麼了?為了鬆枝她娘擔心?”
小姑娘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埋在他懷裡,甕聲道:“是擔心阿婆,但也是觸景生情,見到鬆枝她娘病成那樣,讓我又想起我娘當初病重不幸離世的事來了。”
有些傷痛,看似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愈合,其實隻不過是結了一個痂而已,一旦被觸碰,還是痛徹心扉。
小姑娘說著,悲從中來,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嗚咽咽的緊緊抱著陸戟,語氣哽咽:“我娘生病那會兒,我若是認識你,該有多好。”
無論何時,他總會幫她,護她。
“好了,都過去了,你還有我。”
他擁著她,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哭泣著發泄情緒,直到她哭到無力,最後伏在他懷裡睡了過去,陸戟才打橫將人抱起,送回後抱廈。
秦曉檸清早醒來,睜開眼,隻見黑蒙蒙一片。
涼爽的巾帛敷在她眼上,定是昨日陸戟擔心她哭著睡傷了眼,幫她弄的。
她抬手揭開巾帛,涼絲絲的拿在手裡,心裡一陣溫暖。
穿戴整齊,秦曉檸出了屋子,聽小丫鬟們說鬆枝一夜未歸,心裡頭擔心阿婆,又匆匆趕去她住處。
鬆枝爹娘都是奴籍,爹沒得早,眼下隻有一個老娘,阿婆是漿洗房的粗使婆子,工錢極少,好容易盼到鬆枝升做了大丫鬟,娘倆的日子才好過了沒幾日,阿婆又重病。
這世上,總是苦命人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