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晦氣,撞了個人。
……
腳踩鋥亮的皮靴,一雙修長的腿站立在雪地上。顧思南的嘴裡叼了根大前門香煙,三毛五分錢一包,抽著得勁兒。
他眯起眼,抬腿用皮靴尖踢了踢被撞的倒黴丫頭。
沒醒,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煙頭忽明忽暗,抽到最後,往半空一扔,火星子劃出道拋物線。
煙抽完了,走人!
突然,一雙血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腿,眼神像惡鬼索命。“撞了人還想跑?賠錢!”宋荷兒猛地睜眼,吐了口梗在喉嚨眼裡的血。她的腦仁疼得很,也許是重生後遺症,也許是單純被眼前這個衣冠禽獸用車撞的!
與此同時,大量的記憶湧入。
1985年,她重生的時代;19歲下崗女工,她重生的身份。
明明在現代好好做著炙手可熱的新生代小花,結果車禍重生,迎來個地獄開局。不知道再被車撞一撞,能不能被撞回去。
來不及細想,宋荷兒察覺到喪良心的肇事者試圖抖落掉她的手,她再次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氣抱住意圖逃跑的畜生。
不能讓他走!原主饑寒交迫好幾天,要是錯過這次訛錢的機會,她活不過今晚,餓都得餓死。
“賠錢,你得賠錢!”宋荷兒邊忍受頭疼欲裂,邊頑強地像個樹袋熊似的掛在顧思南的腿上。擺出不給錢彆想走的姿態。
“嗬。”一聲不屑的冷笑從她的頭頂上響起。“想訛我?不自量力。”打火機的聲音再次在雪夜響起,顧思南點了今晚第二根煙。
“撞人賠錢,天經地義!”宋荷兒用力咬破舌尖,抵抗車禍後不可避免的虛弱。哪怕渾身被車撞得像散架了一樣,她從始至終都死死抓住他的腿,不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兩百元,一元都不能少。”
兩百元買原身一條命,板上釘釘的賠本買賣,便宜這個畜生了!
顧思南懶散地抖落煙灰,又不緊不慢地撣了撣棉大衣上落的薄雪,“我車上運了個空棺材,我不介意把你裝進去。”
宋荷兒混的是娛樂圈,敏銳地聽出畜生說的話無比認真。“你還想殺人滅口?你開的破麵包車……”她搜尋了一圈,準確指中隔了十米遠的麵包車。
這個年代,大富大貴的人家才開得起私家車。
可沒有一輛私家車會是這種載貨的麵包車。
“你是司機。”宋荷兒語氣篤定,“我已經記住車牌號,你今天不賠錢,改明兒我就鬨到你丟了你的金飯碗。”
司機在八十年代,妥妥的金飯碗。相信任何一個有點腦子的人,不會為了半年工資——兩百塊錢,丟掉自己的飯碗,金飯碗。
“你的車把我從那邊撞到這邊,隻要你兩百塊錢,你就偷著樂吧……”說到一半,她的話戛然而止。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她重新比劃著麵包車離自己的距離。
“看樣子還不算笨。若你真是從那麼遠的距離被撞飛,腦袋都得搬家。既然你不再胡攪蠻纏,我車上的空棺材看樣子隻能留給彆人了。”顧思南像是抖落什麼臟東西似的,抖落走倒黴丫頭的手。
看熱鬨看了個晦氣。他抬腿往車上走。
棉大衣的衣角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