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既然信息差的存在導致他不得不選擇“乖乖走劇情”的策略,像目前這樣好好走治愈路線,就是他應該去做的。
何況對方還很配合,時間又還算充裕。
長此以往,足以他慢慢搞清seth的信息源,分析會否對他具全優勢碾壓。
到時再依據具體情況製定下一步的策略。
慢慢來,要有耐心。
不急的。
車子在十字路口紅燈停下,裴臨:“對了,你去了我家過夜,你叔叔那邊要是發現了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霍修珣:“不會,他巴不得我早日消失、死外麵。”
“……”
“那個人嗜酒如命,清醒的時候其實還算是個正常人,但他很少清醒,一般每晚都會喝大酒醉倒睡在外麵,偶爾回家,也是要錢、發酒瘋、打我。”
“要是可以,我恨不得永遠也不再回到那個家。”
車子開得很快,沒多久已經到了小彆墅前。
雨霧蒙蒙的路燈下,霍修珣咬著牙不再說話,琥珀色的眼裡閃動的,分明是經年的晦暗與陳傷。
裴臨本來掏出鑰匙想要開門的。
卻在轉過身,先伸手摸了摸霍修珣的頭,灰眸溫和:“辛苦你了。”
“……”
那一瞬間,雨像是停了一秒。
然後繼續傾盆,霍修珣看著他。
“我知道,你覺得我一直都在做戲。”
“是,我現在當然是在做戲給你看!”
“可是當年,我六歲,大年初二冰天雪地被他反鎖在門外。過年了,街上幾乎沒有任何商店開門,我穿著一件薄襖,在雪地裡一腳深一腳淺走了整整七公裡才走到警察局!”
“我本來以為,我一定會凍死在路上。”
“還有好多好多次,他不給我飯吃,酒後打我,用擀麵杖、用啤酒瓶往死裡打……”
“好多次我都問自己,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是,我是生錯在了這個世界上,生錯了家,除此之外我真不知道自己還做錯了什麼!”
“就看不到任何希望,一點一點都沒有。”
“我倒是希望那些曾經,都能是戲。都是假的,都不過是一場噩夢。”
……
裴臨小心翼翼拿鑰匙開了門,輕手輕腳,將霍修珣偷摸牽進屋。
小彆墅安安靜靜,大家都還在各自房間裡沉浸夢鄉。裴臨的房間在二樓自帶浴室,他把霍修珣外衣扒拉了一下,推他進去讓他泡個澡先暖暖身子。
自己則打著手電再度下樓,把腳印和汙漬弄掉“清理犯罪現場”,不然明早必穿幫。
他打掃著,想起剛才浴室門前,霍修珣定定回頭看著他。
他也看著他,目光溫和:“快洗。”
霍修珣:“……”
“你就這麼把我帶回家了。”
“真就一點都不怕我,你的防備心呢?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都不像那個我認識的裴教授了。”
裴臨啞然失笑。
這才沒幾個小時,他已經習慣了seth一會兒小可憐一會兒崩壞報社的反複橫跳了。
“怕?”他抱著雙手,悠閒又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了對方,“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吧,豆丁點兒大,毛長齊了麼我還怕你?”
霍修珣卻完全沒有被他的放鬆感染,聲音冷硬:“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話,各種各樣的童年不幸,任何一個高智商犯罪分子被抓到了都會是類似的說辭。”
“不過是反社會誘騙彆人同情的常規手段,誰上當誰傻——裴教授,你雖然把我帶回家,可心裡其實依舊是這麼想的,沒錯吧?”
浴室的燈光暖黃。
逆著光,裴臨那一刻有點看不清霍修珣臉上的表情,但他能看到他眼中浮動的微光。
那到底是什麼一種情緒呢……?
“怎麼會?”
裴臨一臉真誠:“我是真的覺得,你小時候好可憐。”
他說著伸出手,微笑:“來,小可憐,給你裴臨哥哥抱抱?”
砰——
犯罪分子氣得摔了門,並從裡麵反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