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玨站在半側盛開半側被燒禿的桃林裡,看了整夜的月。
自那後他每天重新栽種一顆桃樹,可宗門裡最喜歡桃樹的人,卻再看過一眼。
縱使偶爾回宗,也隻為師弟、妹。
修士的生命太長,三年在他眼裡不過眨眼一瞬,也許等洛雲暮想明白了,他們就能回到從前。
他們有很多時間,來得及。
鐘離玨要得不多,他隻想守著宗門裡的桃林,能日日看見洛雲暮的笑容就好。
可直到這一刻,鐘離玨遠遠看見,雍容而美豔的女子展顏卻不再因他,他終於明白自己都錯過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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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易柏都跟著雲暮出門。
儘管他隻是雲暮從玉麵樓帶回來的櫻花子,但隻要雲暮不說什麼,旁的人就不敢在明麵上阻攔半句。
“不過是個以色事人的狐媚子,運氣真好,也不知公主瞧上了他什麼,還替他贖身。”
“且看他能受寵幾日。”
——這樣的聲音總悄然在耳邊盤旋,可他不在乎,他跟著雲暮,有自己的事要做。
這場大旱持續太久,饑荒已經發生了,京城外聚滿了各地逃過來的難民們。
雲暮在每個城門口都設下了布施棚,她自己兩天去一次,親臨現場確保食物都分給了災民,而不是進了其他什麼人的口袋裡。
易柏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看了很多日。
他眼瞧著這個女人遠山一般的眉時時緊蹙,從前圓潤豐滿的體態也一日日清減下來。
可她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公主,縱使存了救世之心,又能如何呢。
大家都對這場天災束手無策。
罵她是災星的人很多,但受她救濟活下來的人也實在不少。
隻要和雲暮站在一起,就合該是被矚目的。
易柏習慣了各種各樣不屑或怨憎、感恩或熱忱的目光,卻仍在眾多目光中,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今日這道目光的不同。
他順著目光看去,一眼便瞧見了那三個氣質出眾的人。
他們在一群災民裡格格不入。
易柏望著不染一塵的男人,男人也看向他,目光裡是他看不透的複雜。
他想了想,跟著雲暮的步伐又近了些,幾乎要貼到雲暮身上。
雲暮正忙著視察,察覺到身側人的動靜,停下腳步問他:“嗯?可是身子撐不住了嗎?”
那聲音帶著無奈,卻……有幾分寵溺。
易柏看著男子愈發深沉的眸子,笑了起來,柔聲道:“公主殿下,那邊有好看的男子……正在瞧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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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知饒有興味地看著二師姐身邊的男子。
以她鑒賞狗血電視劇和橫掃各大小說網站金榜多年的曆史戰績來看。
綠茶,這絕對是個高級綠茶。
再看看自家清風霽月的大師兄,這才剛打個照麵,臉就黑得好像那額上有月牙的青天大老爺,能不能行了還。
側過頭對上溫故興奮又八卦的眼神和那壓抑不住的嘴角。
行吧,確認了,都是樂子人。
關鍵時刻還得她這個小師妹出馬。
寧知拿胳膊肘捅了捅木頭人師兄,小聲道:“愣著乾什麼,給我們介紹一下啊!”
說完又清了清嗓子,揮舞著手臂,做出一派甜美乖巧的樣子喊:“二師姐,我是你未見過麵的小師妹寧知呀!”
洛雲暮隻在瞧見鐘離玨的第一眼時怔愣了一下,轉瞬就不著痕跡的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看向活潑的寧知,招手喚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