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當真又如何?我陳傳家說話向來不會出爾反爾,今夜便睡你這裡了。】說罷,陳傳家這才有心思將注意力放在介紹人白可行的身上,【你要不要也來?】
白可行簡直歎為觀止,他是直到今天才見識了陳傳家的口才,不虧是做生意的,幾句話就融入到他和顧葭的小圈子裡來,並且還反客為主。
不過這對白可行來說可是好事,白可行在天津衛可沒有什麼根基,全仰仗京城白家豐厚的資產支撐他在這裡橫行霸道招搖過市,認識陳傳家也是個意外,畢竟白家和陳家算是多年的世交,祖上結過三代姻親,要按輩分算下來,他或許還能叫陳傳家一句‘乖侄兒’。
然而現在可不是過去,白可行也不想要自己顯得太老,也就根本沒有在乎輩分的事情,和這位做生意很是厲害的乖侄兒稱兄道弟起來。
【你倒是比我還不客氣,什麼叫‘我來不來’,我可沒這麼厚臉皮睡人家公館裡,自己又不是沒房子。】白二爺囂張的挑眉,說【既然你們一見如故,我也就把顧葭交給你了,你是知道人家弟弟不是個好惹的,可不要把顧葭給帶壞了!我先走一步,還有個飯局等我哩。】
【那好,我今晚和陳兄用過晚飯就找個地方跳舞。陳兄你覺得呢?】顧葭對陳傳家並不熟悉,隻第一眼印象極好,覺著是個可靠的人,尤其此人皮相不錯,一雙狐狸眼非常漂亮,不似長在其他人身上,儘是一股子風流味道。
陳傳家還未開口,白可行就搖頭:【小葭,跳舞就算了,陳大忙人不喜歡一切動起來的活動,你讓他去賭丨場,他倒能耍一夜。而且他運氣一向不錯,至今沒賠個底兒掉,哈哈。】
【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不愛跳舞?】陳傳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說【主要是之前沒有什麼合適的舞伴,總不能我自己一個人跳吧。】
【行!算你有借口。我不和你說,等會兒時間晚了,就我沒到可是要被罰的。】白可行不帶顧葭去的場所,自然是比較藏汙納垢的地方,他也放心將顧葭交給陳傳家,自認陳傳家比自己靠譜多了。
【你快去吧,我現如今有了陳兄,對你是沒有半分留戀了。】顧葭也這麼說。
白可行‘哇’一下子捂住胸口,像是演電影那樣誇張的大叫,哭喪著臉,掐著嗓子說【虧我把身子都給了你,你個負心漢。】
顧葭臉頰飛了一抹紅,笑拉著陳傳家就往小洋樓裡去,回頭對裝模作樣的白可行說【呸,什麼給我了?我才不要呢。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
陳傳家被顧三少爺小跑著拉走,心想這人活潑起來也真是可愛,又想這人和白可行關係的確很好,什麼貧嘴的話都說。
天知道他花了多久才讓顧葭也同自己這樣玩笑,可就在他認為一切竟在掌握之時,一個人突然蹦出來告訴他,事實並非他想的那樣簡單。
告訴他那白可行也並非對他的顧葭沒有心思。
隻是這心思究竟是什麼時候起的呢?有多深?有無暴露?顧葭知否?
每一個疑問都沒有答案,每一個答案又將影響他的布局,因為從始至終,他的顧葭都不知道自己對他的心思。他想確保自己和顧葭之間一帆風順,但若是顧葭突然知道白可行也喜歡他,即便不心動,也會忽然很在意白可行。這是一種心理戰術,比自己的潛移默化差不到哪兒去……若白可行當真城府如此之深,那麼他也該做出什麼行動才對。
陳家大少爺在車上想了許多,但麵上永遠掛著和善的微笑,好像這個世上根本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難倒他。
陳家的司機很快將車開到瑪麗亞醫院,車子一到,便下去給少爺開門。
於是在這蒼茫茫的夜色裡,陳傳家依舊戴著他那頂黑色的文明帽,款款進入中外合資的瑪麗亞醫院。
醫院大門口睡了不少因為沒錢看病而等死的貧民,陳傳家冷淡的掃了一眼,沒有多看,徑直入了醫院大廳,被眼睛尖的白俄護士看見,立馬迎了上來,笑意盈盈的詢問說:“先生,是看病嗎?哪裡不舒服呢?像您這樣的先生,可以享受專家服務。”
陳傳家嘴角一直是上揚的,但這並不是在笑,他隻是天生如此,於是當他的眼睛看向白俄護士的時候,白俄護士立即愣了愣,有被那雙眼裡暗含的洶湧驚到而膽怯,瞬間閉上了嘴巴,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又沒了。
白俄護士是兩年前逃到這裡的,跟著來的還有一大批難民,都是因為戰爭流落到這裡。
因為處於底層,語言不通,工作十分難找,但白俄人又基本上長得特彆漂亮,所以大部分白俄女孩都會做皮丨肉生意,也隻有這樣才不會在異國他鄉餓死。白俄護士也是自學了好幾個月的中文,和一位醫院的小主管做了不可言說的交易後才得到這份工作。
小主管告訴過她,醫院就是賺錢的地方,所以隻接待有錢人,看見穿著不俗的就一定要好好招呼,絕對不能讓客人失望,客人都是來送錢的!是上帝啊!
可白俄護士也不清楚自己哪裡做錯了,才會惹得這位‘東方上帝’不快。
“我來找人,剛才有沒有一堆人過來你們醫院看病?”
白俄護士聽著這位東方上帝的聲音,很意外東方也有人聲音這麼好聽,下意識便更加小心翼翼地殷勤了些,說:“是的是的,沒錯,之前是有六位先生來醫院,隻不過他們是分成兩部分看的,有三位送一個老先生去了這邊看槍傷,還有兩位去了約翰森醫生的就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