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去的是他弟弟的臥房,說實話,若不是今日事發突然,顧葭是怎麼也不願意陌生人進來的,可顧葭又想,如今星期五也算不得是陌生人了,他在那樣的險境裡保護過我,我該視他為生死之交才對。
因此生死之交來弟弟的臥房找合適的衣裳,這沒有什麼不好。
顧無忌許久沒有來天津住,但房間裡還是非常乾淨,大床上鋪著軟綿綿的厚被子,枕頭卻意外的疊了五六個在上麵,擺放的很好看。
角落裡堆滿了雜誌和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但因為被人整理的很好,所以看著並不亂。
衣櫃是占據了整麵牆的大型訂做的衣櫃,打開後可以看見裡麵各種各樣的大衣和毛衣、襯衫,可見衣櫃的主人是很愛打扮的。
不過星期五在看見顧葭對這個衣櫃了如指掌、對每件大衣都如數家珍的時候,忽然又意識到,或許不是這個衣櫃的主人很愛打扮,而是這個顧三少爺很愛打扮他的弟弟。
星期五還記得顧葭與那位弟弟打電話時的神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倒不像尋常的兄弟,其間感情很有一些問題,但又是外人無從得知的。就像顧葭總很在意自己的肚子上的疤那樣——都是秘密。
就在星期五思索這些時,顧葭總算是找好了要給星期五換的衣裳,他對段老先生說要換衣服,當然是要換,還要換的合適,換的好,這樣才不會遭到懷疑。
隻見他手裡拿著一件藏青色紋金色祥雲圖的長袍,配了個深藍色的兔毛背心還有一頂黑色的薄呢帽,說:“這套好,應該是配得上那陸老板的身份。”
星期五一看就知道這一套衣裳值不少錢,點頭,而後又似乎無意地道:“好是好,但可能那陸老板不是個喜歡穿著打扮的人,一年就兩套衣裳換著穿呢?”
顧葭眨了眨眼,不信:“怎麼可能?他不是大商人麼?”
“是啊,但他就是懶的考慮每天起床後穿什麼呀。”
“你想多了,照你這麼說,他賺那麼多錢是為了什麼?”顧三少爺一邊說,一邊尋找和這套衣裳配套的文明棍,現在很多摩登青年都愛出門拿一根文明棍,連住在靜園裡的皇帝都是隨手拿著,可見有多流行。
星期五聽見顧葭這句問話,許久沒有回答,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等到顧葭把文明棍也放在床邊,才對著走到麵前的顧三少爺說:“誰知道呢,或許隻是為了賺錢吃飽飯。”
顧葭一笑,搖了搖頭:“我不反駁你,因為大多數人最初賺錢不管是什麼目的,都會花很大部分在吃上麵。”他嚴謹的說。
星期五‘嗯’了一聲,便聽見顧葭繼續道:“好了,你在這裡換衣裳,我也回去換,快點啊,等會兒我再與你說那第二條第三條規定。”
說罷,顧葭關門走了,留星期五一人坐在這個臥室研究長衫的穿法。他從未穿過長衫,這第一回便很不得要領,那長衫的內扣堪比鞋帶穿進繡花針——絕不可能!
顧葭那邊就快多了,不一會兒就有一位長衫打扮的‘文化人’走進來,領口和袖口都簇了一圈的白毛,搭配顧葭那腰細腿長的身段兒,便非常有韻味,像是剛從水墨畫裡溜達出來的什麼仙人。
這位仙人見星期五連穿都不會穿,便非常操心的走過來,修長秀氣的手拍開星期五的手,一邊說話一邊幫忙係扣子:“喏,你不要硬來,從側麵開始擠,先將一邊兒進去了再把另一邊兒扣入,這不很簡單?”
說罷,顧葭發現星期五又盯著自己看,便說:“你傻了?”
星期五垂下眼簾,感慨說:“沒有,但是快傻了,你若成天這樣照顧我,我就成傻子了。”
顧葭奇怪道:“我為什麼要成天照顧你?”
“也是,你是三少爺,我是保鏢,該我照顧你。”星期五露齒一笑,反手將帽子扣在腦袋上,動作灑脫帥氣,“喏,怎樣?”
顧葭發現星期五正經起來也很像那麼回事兒,有些說不出的氣魄:“很好。那麼現在我來說第二條規定,我踩你腳就是讓你閉嘴,不許說話,你要記住。”
“好。”
“第三條規定是,我怕那段老先生帶過來的段可霖可能會邀請你抽煙,你千萬不要抽,那不是個好東西,人一旦碰了那個,就像是變了個人,可怕的很,總之你不要不信,你現在是失憶了,所以我才提醒你,你若是還記得大煙能讓人變成瘋子,就明白我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單獨列為一條規定了。”
星期五一愣,問道:“我記得現在不是也很流行抽煙嗎?”
“那是不好的流行,總之我討厭抽大煙的,你既然是要裝作陸老板,就乘機讓那段可霖也戒掉,我想段老先生那麼聽陸老板的話,你這位陸老板教訓他兒子,他恐怕也說不出個臟字兒。”顧葭說完,又勾起嘴角道,“聽說戒大煙可是非常痛苦的,正巧讓那段可霖常常苦頭,彆成天沒事兒出來禍害人了。”
星期五又見顧三少爺露出要‘使壞’的小表情,但怎麼瞧怎麼都無法拒絕。他聽見自己如同說夢話一般,情不自禁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