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始在雲裡霧裡的顧三少爺解釋說:“大概是我自己抓的,昨天有點癢,就抓的有點很,因此才留下了印子吧。我可沒有找什麼姑娘小姐。”他當然沒有,他找的是個男人。
白可行很好騙,他總是相信顧葭的話,無條件的相信:“原來如此,是不是有些過敏?小葭你這個可不能大意,得好好查一查才是。”
“嗯。”顧葭心虛的垂著眼簾,點頭。
一直等著哥哥說出真相的顧無忌沒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卻也不著急,他總會知道,隻不過區彆在於知道時間的長短罷了。
午飯眾人一起吃了個賓主儘歡,下午顧葭又陪著他們打牌,好似當真忘記了還在牢裡的朋友。但是顧無忌等人似乎沒有忘記,其他三家紛紛跟送錢一樣輸給顧葭,讓顧葭麵前堆的全是大洋。
眾人自以為讓顧三少爺開心了,傍晚一塊兒用過了餃子,便各自家去。
桂花送走了客人,伺候好太太出門跳舞,就要燒水給顧家兄弟們泡澡。
她十分體貼的問:“三少爺,四少爺,今天你們還一塊兒洗嗎?”
顧葭還在牌桌子上數錢,狀似很忙的道:“不得空呀,無忌你先去。”
顧無忌原本癱在靠椅上,兩條大長腿搭在牌桌上,通體慵懶傲慢,聽到哥哥這麼說,卻也聽話的很,站起來就親了親哥哥的發頂,說:“行,哥也快點來。”
說罷,顧無忌就一路脫衣裳,一路朝二樓的浴室走去。
顧葭在牌桌前拎著那些疊起來的大洋,一下下聽著大洋清脆的響聲,直到樓上傳來浴室門關上的聲音才猛站起來,拿了外套就悄悄出門。
顧公館少了門房,出門的時候都沒人問候一聲,顧葭多看了一眼那門房經常住著的小房間,後知後覺的懷疑老門房是不是有了什麼麻煩事。
不過目前他無空探究這一謎題,他得為自己的‘造丨反’計劃的第一步付諸現實!
這回他運氣很好,天剛擦黑,附近應當是很難找到拉客人的人力車,結果沒走兩步,顧葭就碰見了富貴。
“三少爺!”富貴歡喜的跑過來,氣喘籲籲,眼睛亮的幾乎要發光的看著顧葭,“三少爺去哪兒啊?我拉你去。”
顧葭也喜笑顏開,沒有和富貴客氣,他極少運動,走的時間長了,就要腿腳痛,更彆提從這裡到瑪麗亞醫院還是有些距離,立馬上車,對富貴道:“真是太好了,方才我還想著若是能碰到你就好了!”
富貴不清楚三少爺說話,本就透著無窮無儘的曖昧,因此耳朵都通紅滾燙,一時間有些說不清楚的情緒蔓延的猶如入水的墨汁,哪怕就那麼一滴,也瞬間柔柔軟軟的汙染了整杯水:“我也覺得太好了,碰到三少爺,真的太好了。”
“哈哈,你真是會說話,對了,我要去瑪麗亞醫院,麻煩你了。”顧葭這回出門沒忘將之前顧無忌等人刻意輸給自己,讓自己高興的錢帶上,因此口袋裡鼓鼓囊囊的全是大洋。
“哪裡是麻煩,能為三少爺跑,我覺得很開心。”富貴真心的道。
一路上,人力車碾壓過肮臟的雪水,濺起無數泥點在富貴的褲子上。
富貴跑的飛快,但又讓坐在車上的人很舒適,完全感受不到一絲的顛簸。
待顧葭到了目的地,他很是大方的抓了一把大洋給富貴,顧葭對好人總是更好,說:“這些你拿著,我知道你愛學習,正巧我汽車丟了,最近很是苦惱如何出門,不若你就隻給我一個人拉車吧,這些就當我先付給你的定金。”
富貴傻乎乎的站在醫院外麵,看著瀟灑轉身的顧葭,說:“啊?我被包了嗎?”其實富貴想問的是,自己的車被包了?結果張口卻是這句十分有歧義的話,偏偏腦袋裡麵此刻裝的全是漿糊,沒能反應過來。
顧葭笑道:“嗯,你被我包了。在這裡等我,我上去談個生意,然後你再送我回去,時間蠻緊的,不要亂跑哦。”顧葭思索著弟弟泡澡怎麼也要半個小時,自己出門十分鐘,回去用十分鐘,和陸玉山這位應該很有錢的‘局外人’談合作也十分鐘,剛剛好。
他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陸玉山,他需要錢,而陸玉山似乎很有錢,自己怎麼說也算是救了陸玉山一命,陸玉山既然將他們之間的荒唐事情都忘了,那麼就更好辦了,以免談著談著就尷尬起來。
顧葭並非想著要挾恩圖報,隻不過實在走投無路,身邊的人又決計不可能支持他,那麼他唯一還有點交情的,最近還欠他點人情的,就隻有這個陸玉山了。
顧葭來的匆忙,更不會做生意,隻是憑著一種直覺來的,管他能不能成功,反正他來了,這是他的‘儘人事’,隻有這樣,才不會讓他午夜時分愧疚的驚醒,才會讓他心裡好受。
他這樣沒有招呼的來,上了四樓,直奔今日來過的病房,瞧見了守衛森嚴的那些表情嚴肅的打手,也是一點兒也不怕,並非是因為膽子很大,他膽子著實很小,但由於潛意識覺得安全,所以就落落大方的走過去,對著其中一個打手說:“請問,陸老板還住在這裡嗎?勞煩您進去通報一聲,就說顧葭來看他,有些事情想要和他商量。”
高壯打手眉心正巧長了一顆痣,很是有佛性的樣子,於是身邊的人基本都喊他彌勒。這位手上沾了不知多少生命的彌勒也是知道這位顧三少爺的,顧三少爺上午來過,得了大爺和陸老板的熱情招待,所以去通報一聲是應該的。
彌勒笑了一下,對顧葭道:“那三少爺等等,我去去就來。”
“好。”顧葭看了看手表,現在過去了一分鐘,他還有九分鐘與陸玉山談。
而當彌勒走進病房裡,一眼就看見了本該在病床上好好休息的陸玉山頭上纏了一圈圈的繃帶,坐在醫院窗戶沿邊,雙腿落在外麵,仰頭看著什麼。
病房裡沒有開燈,黑漆漆的,隻有彌勒進來的這邊斜入一片光,然而這片光依舊不能抵達陸玉山所在的位置。
“爺,三少爺來了。”
“不見。”陸玉山聲音猶如這夜,充斥了漆黑的冷意。
“好的。”
彌勒轉身就要退下,可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坐在窗邊的陸玉山又一下子就翻身跳下來,快步走來,直接抓住彌勒的手腕,將其幾乎要掐死一般,說:“等等!是顧三少爺?是他?”
彌勒不敢呼疼,更不敢甩開陸玉山的手,更何況也甩不開:“正是。”
陸老板頓時鬆開彌勒,在漆黑的房間裡不知陰晴地踱步,最後動作迅速的竄上病床,躺得氣若遊絲馬上就要升天一樣,連聲音都變成了病人該有的低啞,說:“快快請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