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你先冷靜一下, 這件事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顧葭被這眼神看的心裡一緊,沒由來的一陣恐慌, 但這絕不是為了自己, 而是因為白可行。
顧無忌在激怒中發現哥哥眼神裡強烈的祈求,頓時再大的火也煙消雲散,隻剩下爆炸後所有烏煙瘴氣困在一個屋內的憋悶。
他丟開手裡沾血的凳子腿,抽出自己那西裝口袋裡疊的整整齊齊的手帕, 然後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擦手, 看樣子是不會再繼續毆打白可行了。
而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打了一頓的白二爺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扯出一個又傻又可憐的笑, 牙齒上更是沾著紅色的血絲, 仿佛是剛吃完小孩卻又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何做得不對的惡鬼,說:“喲, 都來啦?”
顧三少爺心跳的依舊很快,他迅速收拾好被白可行突然吻了一下的心情,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半跪下去扶白可行,說:“你還站得起來嗎?抱歉的很,無忌他太衝動了,他沒弄清楚……”
“是嗎?不, 很清楚啊, 顧葭,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剛才做了什麼你比誰都明白,我也不遮遮掩掩,老子就是喜歡你,我想要你,以後你要是和我在一起,顧無忌他媽也得喊我一聲哥,哈哈。”白可行從未這樣暢快過,他甩開顧葭的手,自己踉蹌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幾乎又要跌坐在地上,但背脊筆直,視線穿透顧無忌,直直的盯著走廊裡那昏暗燈光下輪廓模糊的陸玉山身上,意有所指得破罐破摔一意孤行,“小葭,我會讓你知道,我比你現在選的那個好一萬倍,至少我不怕曝光,如果可以,我願意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我的事。”
顧葭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拯救這個火上澆油的傻蛋,這些話或許真的讓人很感動,但也絕對是累贅,顧三少爺最不需要的就是誰的愛意,他要的隻有隱秘。
可這一切又是他自己錯手造成,若不是他將錯就錯的想要惹藏在黑暗裡的陳傳家原形畢露,早早的和白可行解釋,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和陸玉山攪和在一起,將和平碾碎。
是他自作聰明導致一切分崩離析,他們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友,不僅是他的,也是無忌的,而這一切都要因為一個‘吻’變質。
顧葭不願意發生這種事情,或許他也不該引蛇出洞的想要拆穿陳傳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人家想要藏著,那麼定是有藏著的道理,撥開迷霧看見真相後,也並不會當真恍然大悟得到救贖,或許隻會更加地泥足深陷。
顧三少爺哪裡曉得這一切的導火索另有其人,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裡自我反省了一番,得出以上結論,然後給自己收拾殘局。
“是是,昭告天下吧,你這個酒鬼。”顧葭強硬起來,拉著白可行就往裡麵走,白可行還想說什麼,便被顧葭一巴掌拍在後背上,‘啪’的一聲,打的白可行頗委屈。
“啊嘶……下手輕點啊,剛才顧老四揍的地方剛好就在那裡!”
“我知道,誰讓你不聽話的。”顧葭把人推進自己的房間,說,“好好醒醒酒,然後下來吃飯,我讓桂花給你拿醫藥箱上來,知道了嗎?”
白可行不樂意,說:“我乾嘛非得在這裡醒酒?我沒醉!”
“那也在這裡給我把衣裳都換了,鼻血流的到處都是,你想引起下麵多少輿論?恩?”
顧葭說罷將門‘砰’的關上,然後走去對著顧無忌聲音溫柔了一個度地道:“無忌,不要讓客人們久等,我們下去吧。”
顧無忌將手帕丟在地上,嶄新的皮鞋踩在上麵,便微微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顧葭當即明白的挽了上去,兩兄弟像是當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親親熱熱的下樓去了,連跟上來的陳大少爺與陸玉山都拋之腦後。
陳傳家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忽然仿佛是自言自語般地對準備跟隨這離開的陸玉山說:“真是兄弟情深啊……對嗎陸老板?”
陸玉山微微側頭,站定,看著總是笑著的陳家大少爺,眸子藏在深邃的眉骨陰影下,仿佛西方黑白電影裡迷倒萬千少女的男主角一般,聲音很輕:“陳少爺羨慕?”
“不不,我比較羨慕白兄,白兄總是如此坦率直言,雖然效果不好,但勇氣可嘉。不像有些人不動聲色的像是賊偷一樣,問也不問就去偷彆人的東西。”陳大少爺笑嗬嗬的,忽然話鋒一轉,問,“對了,方才白兄說那句什麼要比小葭現在選的那位好一萬倍,這話好像很有意思,陸兄以為呢?”
陸玉山雙手揣在褲子口袋裡,他腿很長,整個人看著很瘦,鎖骨清晰可見,但卻又寬肩窄跨,是個十足的衣架子,單單站在那裡,便能直接被拍下來當成摩登雜誌的封麵模特。
“我以為,你的小葭可能是有喜歡的人了,恰好被白二爺知道,哎呀呀,於是不得了了,妒火中燒,不停灌酒,或許還被人話裡話外的攛掇了一番,於是不管不顧的才和顧三少爺表白。”陸玉山也笑著說話,然而他唇色太淺,唇瓣很薄,說話便也透著諷刺意味,“殊不知這樣的情況到底是自私的隻圖自己一時之快,還是真正為顧三少爺好,誰知道呢……”
“哦?陸兄好像忽然很了解小葭了,連人家心裡都摸得明明白白。”
陸玉山笑出聲,雙手從褲口袋抽出,對著陳傳家拱了拱手,謙遜地很:“哪裡哪裡,隻是略懂一二,我早年讀過一本亞裡士多德的《論靈魂》,大致明白人的欲求與身體之間的連貫性。”
“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