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下去吧。”顧無忌道。
此時天色已晚,剛下午五點,太陽卻早早就躲在了厚厚的雲層後麵,冬花走出房間,扭頭就能看見京城大大小小的夜場都點了燈,外頭處處燃了柴火,做飯吃,炊煙嫋嫋,混入寂靜的白雪裡,美成一幅畫。
門口的雙胞胎兄弟也都認識冬花,哥哥陳幸作主,讓冬花回府休息,冬花不敢走,下樓要來了一些晚餐,和陳幸陳福兄弟兩人一塊兒站著就吃了。
吃飯的時候,弟弟陳福問大哥:“要不要也給四爺送進去一份?四爺最近都沒咋吃飯。”
哥哥陳幸搖頭,說:“四爺自己清楚,我們守門就守門,不要多事。”
冬花儼然不了解四爺,以為陳幸大哥是害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才不敢詢問四爺要不要吃晚飯,於是正義感猛然崛起,嘟著嘴巴,說:“陳大哥,你們好歹也是跟了四爺很久的人了,連這點小事都不勸勸人家,不吃飯哪能行呢?”
陳幸搖了搖頭,說:“這個真不用,不是我們偷懶,是實在說了也沒有用,等四爺什麼時候想起來三少爺也沒有用晚餐,就會立馬出來讓我們準備了,病人應當隻能喝粥,你讓飯店準備稀粥和一點酸蘿卜就行,準備多一點,四爺飯量大。”
冬花聽陳大哥話裡話外都表示三少爺對四爺的重要性,一時聯想起自己看見的那個吻,總覺得的確有些驚世駭俗,但既然大家都好像習以為常了,冬花便決定也習慣起來,自己還要在顧府乾一輩子呢,這種事兒對大宅門來說,或許其實也算不了什麼。
且不管外頭的人心如何浮動,顧無忌這邊卻是已經開始解開顧葭的衣服扣子,一點點一點點的像是剝開雞蛋一樣讓顧葭完整的暴露在他眼前。
顧無忌仔細打量著顧葭,從顧葭白皙的脖頸檢查,一路往下……
他的視線猶如實質,刀一樣準確停在哥哥明顯紅腫的胸口。
但這不算完,顧無忌心中有些猜想,這猜想使他幾乎要遏製不住怒火,但隨著哥哥身上的證據越來越多,他的怒火卻反倒越來越小,就像是被一捆濕漉漉的嫩草壓在上麵,悶悶的,好似隻有一縷火苗熄滅的青煙從裡頭緩緩飄出。
然而他哥哥身上沒有被人留下吻痕,倒是那細腰兩側卻明顯有被狠狠掐過的淤青,但這淤青是什麼造成的,也可以有彆的說法……
他哥哥身上沒有牙印,但檢查那斷袖必經之所、五穀輪回之道的時候,卻可以看見道口被糟踐過的痕跡!
顧無忌盯著那仿佛都被野豬糟踐到爛掉的淺紅色大白菜,深呼吸了一口,一言不發、麵無表情。
可當他看見他目之所及處有罪惡被一點點吐出來,登時睫毛都顫動了一下。良久,顧無忌扯了一張紙,幫顧葭擦掉,還趁著顧葭迷迷糊糊的時候,把本不該屬於自己做的後續工作做完,然後迅速將衣服重新套到顧葭身上,自己則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沉沉的看著昏睡的顧葭,一麵聽著時鐘秒針轉動的聲音,一麵聽著對方的呼吸,眸色晦暗不明。
如他所想,是有人害顧葭至此,原因難以啟齒。所以沒多久,顧葭就退燒了,眼睛也不燙了,但還是看不太清楚,睜不開,當顧葭手指微微動彈了一下,那張漂亮的臉下意識的側到顧無忌那邊時,顧無忌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反倒是看著哥哥猶如盲人一般,無措的伸手摸了摸床單,尋找他,第一聲叫的也是自己的名字,才走上前去,握住哥哥的手,說:“哥,我在,彆怕。”
“你在就好,方才,我做了個夢。”顧葭出了一身汗,黑發黏在臉頰上,卻絲毫不顯得狼狽,反而像是剛被誰狠狠疼愛了一番,是情熱過後的虛弱,“夢到我看不見了……找不到你,夢裡,太難過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醒了,我依舊看不見,但我一喊你,你就來了,真好。”顧葭好像根本不擔心自己眼睛的傷勢,日後還看不看得見,他永遠隻關心他的無忌還在不在。
顧無忌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可越是看見這樣的顧葭,他越是神色沉靜,唇瓣翕張好幾回,卻最終沒能問出他想要問的話,硬生生把滔天怒意與平日裡撒嬌賣癡的作態都收斂起來,一如往常那樣心疼的抱著他的哥哥,親這顧葭的手背,親著顧葭的額頭,親吻顧葭的眼皮,溫柔的笑道:
“哥,我當然會來,你叫我的名字,我不管身處何方,都會回來見你,我那麼愛你,所以夢裡的我,後來也一定去找你了,你以後做夢,找不到我就不要亂走,原地等著,等我去找你,知道嗎?”
顧葭黏糊糊的臉頰貼在顧無忌的胸膛上蹭了蹭,眼睛彎彎地,回答說:“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