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173(1 / 2)

這場盛大婚禮竟是以亂戰落幕, 這是王狼野未曾預料的。

他站在破敗的教堂裡, 原本束於頭頂的白紗破破爛爛地被他染灰的皮鞋踩在腳底, 他的右手邊是東倒西歪的長凳, 左邊是一堆叫嚎著的賓客,天生薄命相的王狼野眉頭輕皺,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鐵盒子,抖了一根香煙出來夾在唇瓣上後, 他身旁的副手立即上前微微彎腰為他打火, 王狼野垂眸點煙, 骨節分明的手夾煙的動作格外帥氣, 但這點迷人的模樣此刻卻無人有興致欣賞。

“王如煙呢?”他聲音並不怎麼特彆,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帶著一絲單薄的冷意。

王如煙被人從裡麵安全的地方請了過來,正是花容失色, 麵色慘白,看見這個從上海遠道而來的遠房表親,心裡很有些明白人家找自己過來是想要問什麼, 可她打定主意是要一問三不知的,她雖然受到了驚嚇,然而卻很感激這一場混亂,想必照著這樣的混亂發展下去, 王燃的失蹤也可以歸咎於這場混亂,而無法追究其他個人的責任了。

她滿腹準備, 於是當聽見王狼野詢問今日的新娘子是哪家少爺的時候, 一時便沒能回答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愣愣的猶疑不定,頓了頓才死鴨子嘴硬道:“新郎說什麼呢?新娘子還能有男的不成?”

王狼野單手點了點煙灰,平靜的看著王如煙,笑道:“不必隱瞞什麼,我又不會找誰的麻煩,這場婚禮本身也就是為了救王燃那個蠢貨才有的,如今她跑了,婚禮也救沒有必要,所以你們背地裡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自然也一筆勾銷,我問你今日同我宣誓的人是誰,不過是想要同他認識認識,交個朋友,王妹妹不會這樣小氣吧?”

王小姐也是有脾氣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拍了拍自己旗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邊目不斜視的走出眨眼間就被砸得千瘡百孔的教堂,一邊說:“我都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問我還不如調查調查今日這混亂怎麼回事,免得主家那邊拿你是問。”

此話胡編的,可卻說到了王狼野的難處上,他千裡迢迢過來給王家這位千百年難出一個的不愛花紅愛男裝的王燃當救命新郎,結果人家舍生忘死逃跑了,早知道主家根本不必管這人,直接宣布同這王燃再無乾係,任由王燃和那個小戲子雙宿雙飛算了。

王家乃百年大族,久遠到祖宗可以追溯到幾百年以前的某個大將軍,他們既是端了一個世族的身份,便絕不允許任何汙點存在於這條白足大蟲的身上!

王家那足不出戶的老祖宗可是很在忽這些虛名的,不然他王狼野也不至於要同一個聲名狼藉的王燃結婚。

婚姻其實倒是其次,這個時代給與男人更多的選擇,哪怕如今社會風氣標榜著自由戀愛與一夫一妻,可男人依舊能夠擁有姨太太,並且在某些地方,姨太太越多還象征著你的財富越多,是身份的象征!

王狼野此前並沒有任何中意的女子,他正在上海過他悠哉遊哉的寓公生活,早幾年他同族裡的孩子們在地下搞了不少好東西,交給族裡後也就沒有他什麼事兒,因此倒騰起了洋房公寓的買賣,專門租給大上海那些體麵的海歸。

這些海歸大都是買不起公館的年輕學子,也有被官人養起來的舞女歌女,甚至住過落魄的西洋畫家,人們來來往往,他隻管收租,幾年下來倒是攢了一筆可觀的存款,但這些存款很快又有一部分上交給了老祖宗,交給了族裡千秋萬代的事業。

他沒有接觸到家族裡的核心,鬼知道上頭的人都在謀劃些什麼,他甚至很陰險地猜測過這些時不時就要上繳的錢財都是上頭輩分大了的人隨隨便便找由頭搜刮來的孝敬罷了!

說什麼尋找庇佑全族的神秘寶物,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些封-建-迷-信?

不過王家因為搞這個東西同上海灘很有勢力的陸家針鋒相對倒是人儘皆知,連臉皮都不需要遮掩,兩家人大多數都以你死我活的氣勢鬥個棋逢對手,然而每逢酒會慶典宴會等場合,兩家人又都會到場,給彼此添堵。

可今日這位陸七爺來這裡找茬仿佛又不是因為兩家的恩怨,王狼野仿佛隻是站在那裡抽煙放空思想,然而煙畢,丟了煙頭之後,便找了個隨便什麼路人便詢問起來:“之前你旁邊舉手反對我那個人是誰?”

唐茗被新郎問了個茫然,他正揉著腿要敬業的給這破爛教堂拍個照片作為今天下午的報紙內容,聽見問話,他也沒多想,說:“那是顧四爺。”

“顧四爺?”王狼野耐心道,“名字。”

“顧無忌呀,新郎官你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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