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顧葭從一開始就沒能跟上樓下所有人的節奏,離得太遠了,每個人的聲音忽大忽小,他聽不清楚,可是這一幕卻嚇破了他的肝膽!他麵色蒼白,在看見陸玉山將槍抵在弟弟腦袋上的時候幾乎要大叫出來,可他卻因為過度緊崩,腿邁不開,聲音也發不出來,隻是站在那裡,眼睛瞪著樓下,瞳孔微縮,晃動的好似天崩地裂,視線卻越愛越暗,直至看不清楚,陷入黑暗,鼻腔中滾出濃烈的血,腿軟朝後倒去,昏厥的前一秒鐘,顧葭能感覺到一隻手牢牢的箍住自己。
“不!”樓下,突然阻止這個瘋狗的不是彆人,是陸玉山自己的另一隻手!
隻見他好像很痛苦一樣,手上的槍被左手打開,掉落在地上,隨後抱頭不斷退後,嘴裡念著:“不行……不行!小葭會恨死我的!”
“不對!你這個軟弱的懦夫,就是因為太優柔寡斷,對他太寵溺,他才會甩了你!”陸七爺自言自語,“我可和你不一樣,所有和我搶的人哪怕是他弟弟都該死!他們晚上還睡一個被窩!你難道就不覺得嫉妒嗎?”
“和我沒有關係了,我不管他了,也管不了。”
“你不管,我管!”
說著,這明顯瘋了的陸七爺說罷撿起地上的槍便又對準了顧無忌,殺人如麻,甚至很是興奮的眼神凝視顧無忌,輕輕說道:“彆擔心,你死了,我會替你愛顧葭。”
說時遲那時快,槍聲一響,卻是打偏了!
陸玉山一隻眼裡淌著淚,強迫自己捏住另一隻手,將□□抵在了自己的下顎:“你讓小葭傷心,誰都彆想活!”
這一次,槍沒能再發出聲音。
陸家人合力將陸玉山打暈綁了起來,解決了這個難題後,陸家大哥再看向顧四爺和白可行等人時,仿佛都滄桑了十歲,那深邃的眼裡是顯而易見的憂慮,他和一眾陸家人看著不速之客們,不速之客也看著陸家兄弟,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不知該怎麼繼續這場談判。
顧無忌不知道,是因為方才陸玉山的種種舉動,直接證明了他的猜測,他懷疑自己若是當真將哥哥帶走,這人便真的要殺了自己和哥哥,最後再自殺。
他可沒有什麼興趣陪陸玉山玩這種死亡遊戲。
權衡左右,顧無忌一邊用拇指擦拭掉嘴角的鮮血,一邊說:“你們陸老七瘋得這樣徹底,我哥又不是醫生,怎能治他?”
陸雲璧緩緩道:“治不好就陪葬,反正此事因他而起,招惹了老七,還跟彆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我們陸家人其實隨便被玩弄的對象?反正你們先回去吧,等我覺得差不多了,就把你哥還你,不過若老七好了以後也不樂意還給你,咱們兩家還能做一做親家。”
顧無忌沉沉的看著陸雲璧,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可行、傳家,我們走。”
白可行不願意走,可不走他根本也毫無辦法!
他隻能跟著一塊兒離開,直至踏出陸公館,他背上的傷口還在火辣辣的提醒他,今夜他的弱小。
——他竟是連自己的愛人都護不住。
“顧四,現在怎麼辦?”陳大少爺一來上海就看了一場好戲,麵上一片陰鬱,但卻還是很理智的樣子,“我雖然有些關係可以再給陸家施壓,但……”
“不必了,此事你們先不用管,我心裡有數。”顧無忌目光掃過一直低著頭的白可行,沒有安慰的意思,反倒是問起一直在外麵的小舅來,“喬帥呢?他那邊不知道如何。”
說曹操,曹操不到,喬萬仞肩上正扛著一具雪白的‘豔屍’,從倒了一片守衛的陸家公館二樓往下跳,然後翻過鐵圍欄,身手利落的穩穩踩在地上,落地無聲。
黑暗處,喬帥的汽車早已等候在此,喬萬仞將‘豔屍’丟進去,其長腿還留在外頭呢,他的腦袋和上半身卻遲遲不從車內出來,隻俯在‘豔屍’的上頭,愛憐地幫‘豔屍’抹去流出來的鼻血。
“怎麼膽子這麼小?”喬萬仞輕笑了笑,“鼻血都嚇出來了。”
他說完,用隨身攜帶的手絹卷了個柱狀的小團,塞進顧葭流鼻血的那一邊鼻孔裡,隨後有親了親顧葭的額頭,低聲道:“乾脆我單獨帶你跑路怎麼樣?嗯?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哦。”
‘豔屍’不會說話,但忽地自喬萬仞身後響起的槍上膛的聲音卻是讓喬萬仞瞬間回神,他嘴角扯了扯,暗歎自己一時掉以輕心。
“出來。”陸家的守衛簡直殺也殺不完,就這麼幾分鐘,立馬就又有人圍住他們,而說話的正是收拾好小弟去尋顧葭結果發現顧葭消失的陸瑾淵。
喬萬仞向來好漢不吃眼前虧,雙手舉在腦袋兩側做投降狀,出了車子。
陸瑾淵認出了這個喬帥,雖不怕,卻也不願意多一份麻煩,畢竟蒼蠅多了,也煩:“喬帥幫忙送回了弟妹,多謝。”
喬萬仞嗤笑一聲,歪了歪頭,領著自己的手下走了,倒是灑脫的很,似乎隻是來走個過場。
急於將顧葭弄回去的陸瑾淵這下終於收起自己的槍,看著後座裡麵隻穿了襯衣,兩條大腿又長又直掉出來,腳型簡直是藝術品,渾身皮膚細膩白潤,一時竟是不知道如何下手將人扛回去——總覺得不管怎麼抱,都覺得對不起老七。
——愁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