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將問題拋了出來,又給了時間限製,陸家大哥便道:“這個你不必擔心,先給他治,我讓人去醫院拿你要的東西。”
“老六,你看著點兒他。”
“噯,曉得曉得。”陸瑾淵就是大哥不說,他也不敢走,生怕這一走,床上的人就沒了。
林先生見陸瑾淵很緊張,又笑了笑說:“六爺不必緊張,我想的或許不對,這位少爺身上我瞧著也有不少破了皮的地方,沒有血流不止。”林醫生所說的‘破了皮’的地方,正是顧葭身上的牙印。
陸瑾淵麵色一沉:“好的不好的都叫你說了,一會兒人治不好,不給個準確的病因,我看你今晚也不必回去了。”
林先生尷尬了一瞬,推了推眼鏡,說:“我隻是猜測,具體判斷必須去醫院采集血樣,若不是,也應當慶幸,隻要不是這種病,應該就沒有大礙。”
陸瑾淵冷哼了一聲,沒有再和林先生說話,後來見林大夫又從顧葭鼻腔扯出不少血塊後,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窩蚊子!
兩人臉色都越來越凝重,空氣都仿佛被摻雜了血的味道,讓陸瑾淵渾身不自在,生怕這人當真就要流血而亡,那真是……太可惜了。
終於,陸大哥那邊來了一支‘斯泰芬’,林醫生連忙給床上的病人打了,十分鐘後便見了效,這回林醫生塞進去的紙團弄出來,便沒有帶出血塊,隻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血絲,看上去不知比方才好了多少倍!
陸瑾淵像是終於打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脫力坐在地上,對大哥道:“大哥,要不要和老七說一說這個事?”
林醫生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溜了,很多事情,更何況是上海灘陸家的事情,他一個小小大夫,最好是什麼都不知道比較穩妥。
“說吧。”陸雲璧幽幽道,“不說他後來自己發現了,不得發脾氣啊?我可不想看他的臉色。”
房間裡的聲音亂糟糟的,但慢慢又安靜下去,有誰進來打開窗戶通了通風,又幫昏迷的顧三少爺擦過臉上的血後,空氣裡總算沒有那麼粘稠的腥味了,午夜裹著春月甘甜味道的晚風喚醒了從極致恐懼中昏迷的顧葭。
顧葭眼前首先還是一片黑,眨了好幾下,才有光亮施舍一般刺穿黑暗讓他看見身邊的人——或者說是凶手。
“小葭,醒了?”凶手聲音很溫柔,綴著一些不安的悔過情緒。
顧葭望著這個人,眼淚滾燙得在眼眶裡打轉,猛一下起來便是一巴掌扇過去!他嘶啞著乾涸的喉嚨,罵道:“你做了什麼?你說!你是不是開槍了?!你殺了我的無忌?你有沒有?我要恨死你了……你也去死吧!”
顧三少爺不斷的踹著半蹲的陸玉山,陸玉山捏住顧葭的腳踝,卻捏不住對方的手,被扇了好幾個巴掌後,他將人推到床上按住,說:“你不要激動,我沒有殺你的無忌,我怎麼敢?”
顧葭冷著眼眸,伸手推陸玉山,仿佛之前兩人甜蜜的氣氛從未存在一樣:“算你識相,讓開,我要回去。”
“回哪兒?”
“總之是不會留在這裡……”
“你敢回去,我就找人暗殺你的無忌,然後將他分成十份,每年還給你一份。”陸玉山的語氣為之一變。
顧葭驚得毛骨悚然,道:“你是霍冷?!”是了,如果是陸玉山的話,絕對不會那樣做的,陸玉山不是那種人,陸玉山根本不會讓他傷心的,陸玉山哪怕再生氣,都不會那樣做,能對他弟弟拔槍的,隻能是霍冷了!
“你不要太激動。是與不是對你來說很重要嗎?”自稱霍冷的人用陸玉山的聲音傲慢的哄著顧葭,“難道我不是陸玉山,你就不對我頤指氣使不對我撒嬌了?你要一視同仁知道嗎?要對我也隨意自然一點,就像剛才那樣隨便打隨便罵,這表示我們關係好呀。”
顧葭的確可以對陸玉山非打即罵,但是對霍冷,卻無法這樣做,霍冷是什麼東西,他不知道,也不清楚,對方帶給他的隻有恐懼和暴力,他不信陸玉山會對自己下手,卻相信霍冷會做出他所說的殘忍之事。
他被霍冷親了親嘴角,一時無言。
“乖,哪裡都彆去,陪陪我。”霍冷忽然笑著說,“抱抱我呀,彆這樣僵硬。”
顧葭渾身冰涼,抗拒不能,仿佛身上被纏滿了蛛絲,最粗壯的那幾根絲線吊著他的四肢,控製他伸出雙臂,擁抱眼前之人……
“真聽話,未來,也要一直乖乖的,好不好?”霍冷開心道。
顧葭好半天,才垂下眼簾,聽見自己喑啞的聲音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