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196(2 / 2)

顧葭悲傷完畢,勇氣與無儘的不服輸被推上了頂峰。隻不過陸玉山也不以此為喜,因為這樣積極向上的顧葭,並非真的是想要他好,一切不過都還是為了那個顧無忌罷了,那個從一開始就擁有著顧葭無私愛意的人。

他將手中的帕子放下,緩慢地道:“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就……你和我分手後,我就這樣了。”

“那我現在答應和白可行分手,與你在一起,你為什麼還沒有好?”這位毫無自覺的顧三少爺至今無法對陸玉山的感受感同身受,他所做的一切舉動都隻是因為這樣做最正確而已,就連兩人前段時間那短暫的快樂交談都是建立在顧葭隻想和陸玉山和好,然後作朋友而不是愛人的基礎上。

“是啊……為什麼還沒有好呢?我也很苦惱。”陸玉山說罷,看了看時間,“我該走了,他要出來了。”

顧葭一愣,慌張抓住陸玉山的胳膊:“哪裡就這麼快?距離一個小時還早啊!”

“不早了,我感覺他要出來了。你自己乖乖把飯吃飽,我走了。”陸玉山一邊說,一邊溫和又堅定地撥開顧葭的手,讓白俄仆人將臥室裡麵又收拾了一番後,才緩緩將臥室門關上。

關上門的那幾秒,陸七爺可以看見坐在裡麵、失落脆弱的顧葭,恍然如夢般以目光為繩索,挽留他。

可他無法再在裡麵裝腔作勢欺負顧葭了,他感覺時間比想象的要短,他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又讓顧葭受傷了,如今顧葭受傷那便不是一件小事,是要命的大事!

等候在外的霍冷嗤笑一聲,淺淡的身影昭示他才是力量虛弱的那一方,不過霍冷卻足夠高興,咧著幾乎笑道耳根的嘴巴,說:“我很高興,我的小葭或許會跟著我一同離開這個世界,到那邊,我會好好待他,連同你的那一份一起。”

“閉嘴。”陸玉山暴躁著,一揮手,企圖將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幻象捏碎。

霍冷既是不存在,又如何能捏碎呢?他換了個方向,走到陸玉山的右邊,比任何人都要憎恨陸玉山的眼睛翻湧著惡意:“閉不了,我很開心啊,非常期待小葭發現你兩麵三刀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期待小葭徹底對你失望,連那點兒騙來的好感都成為灰燼,最後還不給你悔過的機會,離你而去,真好……我期待那一天。”

“話說我真的是大開眼界了,這個世上大概沒有任何人比你更懂得演戲,不過假的就是假的,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

“還是說你打算永遠這樣裝瘋賣傻下去?我親愛的朋友,你累不累?乾脆分擔給我一個角色吧,我和你一樣愛他。”

陸玉山頓時銳利的眼神看向霍冷,伸手便去掐這人的脖子!

“老七!”有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隨後越來越近。

陸玉山猛的醒來,立即發現自己原來掐的是自己,他連忙鬆開手,不斷大口呼吸著,然後用因為充血而不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及時趕來的大哥,疑惑道:“怎麼了?”

陸雲璧陸大哥最近愁得快要禿頂了。

他才三十二歲啊!風華正茂的黃金年紀!頂個禿頭算什麼啊?

陸雲璧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恨鐵不成鋼的對老七說:“你最近準備準備,彆總是一門心思都撲在那個男人身上,現在局勢不太好,很多人都往香港跑,說是日軍要轟炸這邊了,我們這邊的生意也暫時停下,不管怎麼說,也先往那邊走,等局勢穩定了再做打算。那顧葭現在已經被我們控製著,跑不了,就算有病,我們又不是沒錢,總能給他找到藥,家裡現在就存著十隻‘斯泰芬’,你彆和自己過不去,知道嗎?”

“我知道。”陸玉山對顧葭,滿嘴沒有一個實話,但是對大哥,卻還是有些可聊的東西,畢竟當初正是大哥鼓勵他去追顧葭的,“隻不過我想著應該把顧無忌也捉了,一起帶走的好。”

“你乾嘛?”

“以備不時之需吧。”陸玉山壓下心中的煩躁,說,“若是有意外,那個顧無忌好歹是顧葭的弟弟,能輸血。”

“這倒是個法子,不過人家能這麼輕易讓你捉住?他現在和美國人有些生意往來,場麵大得很,倒是個有本事的,我看再給他幾年功夫,怕是也要在這邊乾出一股勢力,而且王家有人在資助他,王氏那群人,指不得又有什麼陰招,巴不得我們這邊出紕漏。”陸大哥語重心長地說,“老七,以前都是你在處理和王家的事情,我們沒怎麼管,現在你甩開手去,我也不說什麼,但是你得知道,人這輩子,也不隻是為了愛情活的,誰還能離開誰去?從前我是巴不得你有個什麼感情,好牽絆住你,現在看來,你還不如從前那樣,起碼活得自在。”

陸大哥這些天將老七的舉動看在眼裡,終於是忍不住又找人談心來了:“而且你現在究竟想要什麼,哥哥我也不懂了,原以為你留著顧葭就能好,誰曉得竟是有些互相折磨的意思,看著煩得很,要麼你就同顧葭好好的,要麼就將顧葭送回去,那個顧無忌成日糾集喬萬仞那一幫子兵在我們場子鬨事兒,雖然損失不大,但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兒。”

陸雲璧拍了拍老七的肩膀,說:“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人,好好想想……”

陸玉山肩膀上重重一沉,猶如千金壓迫得他抬不起頭來,他素來的確是個我行我素的霸道性格,然而在顧葭這件事上,他愚蠢、衝動、優柔寡斷、患得患失、打持久的心理戰、雖勝尤敗。

“大哥……”陸玉山和大哥趴在走廊的圍欄上,聲音滿滿都是恐慌,從未有過的恐慌,“抱歉,我把生意都丟給你們照看。不過我實在沒什麼精力,我看了很多書,我甚至自學了關於血友病的一切知識,但是我找不到解決的方法,我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失敗過。”

陸雲璧搖了搖頭:“你是我七弟,整個陸家都是你撐起來的,你若是失敗,我豈不是該羞死?”

“不一樣,我這些天一點也不快樂,我不想放手,卻又懷疑隻要我放過他,他的病就好了,他很可能就是因為我才生病的,不然從前為什麼沒有?不過我又想,他就算死也得死在我懷裡,這樣才不枉我愛他一場,他明明從前也是喜歡我的,現在卻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將身體當作遊戲,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陸玉山感覺自己的鐵石心腸都已經爛成泥水了,被顧葭的手上下攪碎,輕易失去了光鮮活力,“你知道他剛才還在和我說什麼嗎?他說若是從未和我在一起過就好了……”

“我做錯了什麼?他要這樣折磨我?”

“明明他是我這輩子遇見的,最美好的事……”

愛情使人盲目,陸七爺成為了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家夥,在自己公館裡,和大哥說著說著便流出眼淚來痛哭,止也止不住,總覺得上天這是要懲罰他前半輩子的心狠手辣,於是給了他一個顧葭,又要收回去。

這一回,便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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