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恩孝堂殯儀館。
周年華為其親家陳耀東,在此舉辦葬禮。
按照老一輩傳統,停屍三日火化下葬。
但昨日秦楚歌於煙雨苑豎旗,周年華便將日子錯開,延長了一天,將葬禮安排在了今天。
旁人不知,那個躺在棺材裡死不瞑目的陳耀東,卻是周年華親手所為。
一手送親家上路,成就家族稱霸的野心,卻還要為其舉辦葬禮,讓女兒披麻戴孝為公公守孝。
何其的荒唐?
興許這陳耀東的“憋屈”死亡感動了蒼天,今日的江城飄起了蒙蒙細雨。
恩孝堂被包場,周年華著黑衣戴白花,攜周家諸人迎接前來吊孝的賓客。
陳家是真的亡了,短短幾日,從鎮宅宗師到家主,一個不剩。
所有子嗣有一個算一個,蹲大獄的蹲大獄,憑空消失的徹底淡出這個世界。
六年風光,沉淪於世。
而這一切,彆人不知其原因,周年華卻是心知肚明。
隻因一人,他叫秦楚歌。
陳家一倒,作為聯姻家族周家,絕大多數產業可以坐享其成。
可是,周年華卻不敢光明正大的接盤。
他私下找了人,把能賣的全部賣掉。
這其中,有一份產業相當棘手。
這份產業不是煙雨苑,是比煙雨苑還要恢弘的背江樓。
兩江之地,富水多江多湖。
背江樓不是一棟樓,是一座湖中島。
背江樓,臨海月。
城上角聲嗚咽。
堤柳動,島煙昏。
兩行征雁分……
此島之名,便是出自溫庭筠的這篇詩句。
於江城民眾心中,這座建築群已經醞釀數年。
期間秦家插手過,建了些許。
秦家劫難後,陳耀東接手,又建了一部分。
雖然整體輪廓已經初具雛形,但還未完工。
如今,陳家傾倒,這背江樓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周年華手裡。
他想動,卻得顧及已經豎旗成功的秦楚歌。
如此,今日葬禮之上,他邀請了即將踏足江城的櫻花商會,以及在兩江之地極富盛名的兩江商會。
數數手中風流顯赫人物,也就這兩家敢有這個勇氣去動背江樓。
周年華不想舍棄這份產業,要儘快出手折現。
細雨紛飛中,周年華立在靈堂門口,迎接來訪客人。
他女兒周小愛披麻戴孝,跪在靈堂一側,臉色慘白,心思不寧。
秦楚歌這三個字,已經徹底壓垮了她。
她清楚的知道,秦楚歌不死,她周家永遠過不上安寧日子。
可是,她已經兩次敗給了秦楚歌,她有些累了!
公公死了,剛結婚不久的丈夫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
按照父親的忠告,陳天華百分之百已經斃命。
周小愛一直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
她現在嫁了人,等於沒嫁。
身邊的父親她都不敢去信任,周小愛總覺得父親有什麼事瞞著她。
可是,父親不說,她也無心去問。
她就像是狂風暴雨裡的一葉孤舟,孤苦仃俜。
問天問地問自己,她該怨誰?
腦中浮現的,隻有那個冷如血的臉,他叫秦楚歌。
六年歸來,殺神絕塵,一手蕩平景家和陳家。
周小愛可以斷言,半月後的清明節,她周家也會步陳家後塵。
想到這裡,無限悲苦湧上心頭,她放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