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頂明月腰懷雪,野光浮雲天宇幽。
長鯨未吞浩蕩海,手中劍氣已悲秋。
戰後的江家,就和這首詩中描述的一般,看似頭頂明月前途光明,實則懷中握雪肌冷膚涼,正如江鋒和褚如水的擔憂那般:江家可不要沒能等到實現鯨吞天下的雄心,手中的長劍,就已經哭泣在悲涼的秋天了。
為了避免這種悲劇的發生,江鋒和褚如水,今夜必須解決軍餉問題。
即便不能一勞永逸,至少也要短暫解決。
......
“褚兄,所謂,‘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一直以來,我江家對朝廷忠心耿耿,是天子強行削滅我等世族,我江家才不得不揭竿而起,繼而崛起於中原之地,興盛天下。褚兄知道,我江鋒信奉強者,始終相信本領‘立得住’,位子才能‘坐得穩’。”
江鋒橫眉一挑,心中十分不耐。
他覺得褚如水方才的勸誡,著實有些無病呻吟了。
江家自江蒼起逐漸壯大,在十幾年前乾掉了曲州八大世族,參與了十幾年前世族禍亂京畿導致長安血流成河,江鋒和蔣星澤一手創建了擁有兩犬、兩狼、一鷹、一蛇為驅馳的龐大勢力,而後,結盟臨淄段氏,消滅弱小世族,收買雁門武備軍主帥錢成,設法取得農家蠶桑門,又引發了這場和趙家的三年中原大戰,如此種種,江家在漢室宗室眼中,已經惡貫滿盈十惡不赦,就如同一支穿了雲的箭,再沒
有了回頭路可言。
除了造反,江鋒實在找不到如何才能讓江家繼續存活下去。
這個時候,你褚如水居然流露出請降天子的意圖。
簡直迂腐!
愚不可及!
他江鋒能與褚如水半夜三更不睡覺坐在這裡聊天,並不想談地、對話家常,。
當然,他江鋒想要聽的,也並不是這些君君臣臣的廢話,無語之際,他便索性直截了當地對褚如水道,“褚兄,我江鋒才不相信什麼‘聖人無為自成聖’這一套,細數古今,凡大破大立之世,哪個不是鮮血淋漓的世界重塑,過往先人可以,如今我江家,也必會功成名就,從此傲立於中原沃野。”
“江兄,當年,江兄你和蔣兄文武雙壁,攻無不克,攜手大勝曲州八大世族,一戰定鼎江家在曲州的霸主地位,可謂爭而霸;曆經三載攻滅趙氏,掃定障礙,可謂雄而霸;可這最後一步由霸而王,他人看來就如順水推舟,可在我看來,可謂逆水行舟啊!當年尊父前往長安與天資促膝長談,兩人所定之議甚好,不如急流勇退......。”
褚如水如倒豆子一般說完,言止於此,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試探地看著江鋒,從江鋒的眼神裡,褚如水明白,江鋒已經懂得了他的意思。
可惜,這世上隻有一個人能讓江鋒耐心地聽其勸諫,那個人叫蔣星澤,他永永遠遠地留在了鋒州。
而說到這裡,褚如水心中也如冰
亦如火,頗為煎熬。
他想追隨江鋒建功立業,卻也想成為萬事名揚的正統名士,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隻能選擇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