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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此,在兩儀學宮與劉彥終日相伴的那幾年,我從未有過二心。
那些個讀書種子們隻知道他劉彥是令神武帝討厭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紛紛視之如頑石,雖然大家都知道他爹是天子,可還是對他敬而遠之。
更有甚者,還為當時的二皇子偷偷報送劉彥的每日蹤跡,著實惡心!
所有人都認為,一時獲得了聖心的二皇子,將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但是,隻有我,或許隻有我明白,‘他爹是天子’這五個字的分量有多重。
這意味著,不到最後一刻,誰都沒辦法預料這場對局的勝與敗、輸與贏。
於是,我死心塌地的跟著他。他打誰,我便打誰;他想吃渭水的魚,我便在三九寒冬開冰入水取魚;他想喝蜂蜜,我便捅了蜂巢引開蜜蜂,在河裡躲上一整個下晝;他想獵二皇子家一條獵犬,我便冒死翻牆入內為其尋來,寧可自己差點被活活打死......
所有人看我,都像看一條狗。
我卻覺得,能得從龍之功,在神龍蟄伏之時,做他的一條狗,那又有何妨呢?
後來,那些個讀書種子們離開賢達學宮,成了教書先生,我程淳,成了封疆大吏。
那些個迂腐的書生,可能窮極一生都不會明白一個道理:選擇固然可貴,但選擇之後的堅持和操守,更為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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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牟羽雖然都是太子伴讀,但我們倆在劉彥登基後,踏上了完全不同的兩條路。
牟羽拖家帶口遠赴東境,恪儘職責,最後戰死他鄉。
悲矣!壯矣!
當年,兩子奪位風波方定,劉權生、寒李等一乾青年才俊受‘天妖案’波及,被陛下放逐江湖,在這個權力真空期,陛下請其恩師呂錚出山,輔佐陛下剪除世族。
陛下選擇了徐徐圖之的下策後,決定派十八名郡守手持陛下詔書齊出長安,紮根各個州郡,以備反攻之日。
而我程淳,則隨之在隸屬於曲州的淮南郡落子生根,這一呆,便是十餘年。
對於曲州江氏這塊兒帝國痼疾,陛下和呂相在十多年前便有了大略謀劃,其大意無非八個字,內外交困,四麵楚歌。
先讓江家肆意生長,惹得天怒人怨,最後外無強援、內無兵家,必會消亡。
所以,陛下謀定後動,順水推舟半推半就,派當時本就不該存在於京畿宦海的大才劉權生,回老家搞定太昊城北麵的本家淩源劉氏;派我來到曲州最南的淮南郡待時而動,暗中穀關,遏製江家擴張範圍;最後,伺機命令方穀趙家從東麵硬抗江家兵鋒,先如此四麵包圍,待江鋒在中原惹得天怒人怨之時,遣一上將,引兵太昊城,江家必可一戰而潰。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太子劉淮穩操勝券的東境之戰,居然兵敗了!
誰知,天算不如人算,在蔣星澤的謀劃下,趙於海居然也敗了!
形勢急轉直下,整合了方穀郡、聯盟了臨淄郡、獲得了蠶桑門支持的江鋒實力大漲,下一步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江賊不是南下便是北上了,而在我看來,江鋒既然沒有一鼓作氣北出嘉福山,必然先行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