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貳出生名門望族,家裡有錢,上麵有人,江湖也有人,我雖然是寒門出生,但在浮浮沉沉的宦海,也並非獨木難支。
我的老師名喚常夏,今年五十有七,位居帝國十二卿之一,乃當朝衛尉,職掌宮門屯兵、京師徼巡,乃是陛下的禁衛司令。老師麾下的南宮衛士、北宮衛士和左都侯衛士、右都侯衛士,計兵九千六百人,這些人個個家世清白,驍勇忠誠,是陛下最為忠心的驍勇,可見,老師是陛下的勾股之臣。
說起我與老師的相識,倒有些機緣巧合。
十年前,世族禍亂京畿的風波漸漸平息,陛下在呂相的幫助下,循循漸進,開始整肅中央朝廷。經過一係列人事變動,一些世族元老或被明升暗降,或被交流任職到一些清閒崗位,一係列操作下,天子在朝堂上,漸漸有了話語權。
老師便是在那時介入的帝國中樞,當時,時任薄州牧的老師接到陛下詔書,升遷衛尉,南下途徑遼西小憩時,巧見偷學於草堂的我,經過一番考量,便將我帶到了帝都。
我們師徒,就這樣結下了半生情緣。
作為老師唯一的學生,我曾無數次問起老師當日為何收我,老師每次都一笑了之,我也不再多問。
有些事兒,一旦搞得太清楚,反而有些不清楚了!
對自己懂得止寸於言語,對陛下懂得忠耿於職責,對學生懂得傾力而幫扶,這樣的老師,對自己、對陛下、對我,都是好的,至於那些隱晦之事,便罷了,人生一世,誰還沒有一點私心呢?
老師一生,從未走進過那充滿神秘而又不是秘密的宣室殿西側室,卻將我送了進去,或許這便是老師的中庸之道吧!
在我看來,隻有進了那道門,才算進入了天家的心,而未入此門的老師,依舊受到陛下的重用,足見老師之才學和手腕。
在我來到京城的當晚,老師在後院設宴,為我接風洗塵。
“老師,六年未見,回想往事點點,學教之情、師生之誼、提攜之恩,學生銘記於心,此生難忘。當年,若無老師在陛下麵前極力推薦,說我是擅長‘積小博大,忍辱負重’之人,那十八個郡守的位置中,也不該會有學生這末等之才。在此,學生當敬老師一樽。”
我衷心的舉起了手中青樽,謙卑而真誠,先乾為敬,一飲而儘。
“你這小子,油嘴滑舌,有本事對外人使去,就彆在老夫這裡巧舌如簧啦!”老師一臉欣賞的看著我,同樣將手中燒酒一飲而儘,身側的小香爐煙氣嫋嫋,香氣沁人心脾。
老師頓了一頓,笑道,“老夫處事,很少將對錯分個明白,那日遇你,純屬‘緣’字,今日之成就,亦是你自身勤學苦練之結果。你不必謝我,應該些‘天道酬勤’四個字。”
我真誠道,“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多少千裡馬沒有遇到伯樂,潦草終身。所以,對老師的說出‘感謝’二字,是應該的。”
老師中氣十足地朗聲大笑,不自覺自斟自飲了一杯,笑道,“你我師徒十幾載,已如父子,你就不要在老付這裡說這些惡心肉麻的恭維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