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劉彥如同背口訣一般說道,“遏製世族,自然是因其權力過大。於中央,法不得以宣、令不得以傳;於地方,世族勾連縱橫,為害為禍。如果任由世族做大,若乾年之後,我大漢帝國恐怕又是一個春秋戰國啊。”
呂錚哈哈一笑,“錯,大錯特錯啦”
劉彥微微一愣,麵露不解之色,“請老師答疑解惑。”
呂錚道,“削弱世族,此為固本興國、未病先防之舉。四十六年前,大秦犯境,先帝禦駕親征,向北拓地百萬裡,這百萬裡土地,是北方遊牧民族繁衍生息的祖地,而這其中便包括秦國祭祖之地,狼居胥山。我們占了人家的祖地,又把人家驅趕到極北的荒原生活,大秦的老百姓,恨咱們大漢恨的那叫一個壓根直癢癢。這幾年,雄踞北方的大秦上下同心,國力蒸蒸日上,兵強馬壯,想必,第二次秦漢大戰,即將來到嘍。到時,咱們若不能平定世族,把帝國擰成一個拳頭,恐怕還真對付不了北麵那座隨時會壓過來的大山!”
劉彥沉思片刻,隨後微微點頭,“老師說的有道理,這幾年,北方秦國對我帝國北方的牧州、薄州、鋒州,騷擾越來越多,試探越來越深入,他們這是在試探我國力和軍力的虛實,一旦秦國有了小勝的把握,他們一定會舉兵南下的。所以呀,剪滅世族,當從速從穩呐。”
呂錚抿了一口茶水,點頭稱‘善’。
隨後,劉彥哈哈一笑,濃眉一挺,道,“不過,老師,這道題,可要算我答對了一半。如果接下來兩道題朕全部答對,您可要陪我一醉方休!”
看來,劉彥今天的心情,不是一般的舒爽。
“哈哈,全聽陛下的。”呂錚乾笑一聲,微微抿了一口茶,仍然以慈父般眼光看著劉彥,笑道,“第二問,當初,為何要選擇這下下策啊?”
劉彥終是止住了笑容,輕輕歎道,“父皇常講:得眾則得國,失眾則失國。若因剪滅世族一事廣造殺戮,使我帝國百姓屍漂遍野,實有違我與老師之初衷,即使以平定了世族,也會失了民心,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陛下,這一問也已是老生常談,但老臣今日想要的,卻不是這個答案!”呂錚向劉彥輕輕地點了點頭,“或許在陛下心中,還有另一個答案,請陛下莫要芥蒂,直說無妨,老臣的耳朵,一向左出右進,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我心中的答案?”劉彥低頭端起了茶杯,輕輕搖動,杯中的茶水打了個漂亮的小漩渦,轉了十圈左右,劉彥抬頭看著呂錚。
呂錚向劉彥微微點頭。
劉彥咧嘴尷尬一笑,笑道,“哎,知朕者,老師也,既然老師洞穿了朕的心思,朕也就不瞞著老師啦!當初之所以選擇‘逐步蠶食’的下下策,也有朕之私心,朕不願擔這忘恩負義的惡名,卻又想把鏟除世族這件事情做了。哈哈!所以....。”
“你呀,太不經詐。”呂錚終於將那杯茶喝到了嘴,笑道,“選下策是好事兒,慢火熬湯,利國利民。愛惜名節也是好事兒,重名則慎行,才能平穩致遠。”
劉彥有些勾不住麵子,打了個哈哈,便把話題引向彆處,“老師,這第三個問題是?”
呂錚指尖在案便不斷撥弄,良久,他才試探問道,“第三問,陛下,此事過後,劉權生、劉瑞生兩兄弟,當如何處之?”
劉彥表情終於嚴肅了起來,典則俊雅,思索再三,正色道,“朕打算以劉瑞生為餌,釣一釣江鋒這條大魚。至於這劉權生何去何從嘛,朕本意想讓他回到京畿,繼續輔佐我,但今天老師問起,我倒是想聽聽老師的意見。”
“牽一發而動全身,通過劉瑞生試探一下江家這條千年老鱉,不失為一條妙計。”呂錚自飲自斟,緩緩道,“而這劉權生嘛,老臣看來,對待此子,有兩法。”
劉彥凝視呂錚,“請老師不吝賜教。”
呂錚慢悠悠道,“若拋開前塵往事,劉權生立下大功,陛下的確應將其召回,予以重用,先找個卿府任個司直,幾年後做個上卿,若經得起風浪,將來位列‘五公’也未嘗不可。可若陛下還有彆的打算,此子還應另當彆論。”
呂錚話不說透,劉彥已心知肚明。
彆的打算是什麼?無非是當年劉權生從京畿逃離時,帶走的那個驚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