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所忌,曰刻曰巧;萬類相感,以誠以忠。”劉懿感慨一句,“如二老這般用心生活的人,皇天後土定不會辜負人心的,相信厚龍崗的生活,會蒸蒸日上。”
小憩了一會兒,劉懿起身行辭,麵不留色。
這個時候,喬妙卿眉睫卻露出了為難的情色,猶豫地看著劉懿,欲言又止。
二老見此,心中立刻有了計較,就在劉懿即將出門之際,王二爺拉住了劉懿,認真問道,“小恩公,莫非遇到了難事,需要我們這幾把老骨頭出出力?”
“哈哈!無事,無事。隻是念舊了,想過來看看,春風這麼好,哪裡會有不舒心之事呢?哈哈!”
劉懿搪塞過去,便執晚輩禮,準備出寨。
剛剛踏出寨門,喬妙卿香腮一鼓,氣呼呼滴說,“懿哥礙於情麵,不好說,倒不如我去說罷。”
小嬌娘剛剛回頭,李、王二老已經拽住了劉懿的胳膊,再一次嚴肅問道,“小恩公,心性最善是凡人,你有難事,不想拖累我等,我們這把老骨頭,還看得出來。可我厚龍崗的曙光,是小恩公給的,我等本就是一屆草民,生無人知、死無人記,小恩公有事用得著我等,我等自然要還以桃李,來,坐下說,孩子,慢慢說。”
這一聲‘孩子’叫出,劉懿頓時繃不住淚水,奪眶決堤而出。
北出薄州數月,所有人都把他當做領導者、主心骨,隻有眼前的兩位老人,把他當做了一個仍需要父母疼愛的孩子。
此時的喬妙卿,也終於後知後覺,原來,劉懿才十三歲。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就敢於壓上如此重擔,委實令人敬佩啊。
忽然間,小嬌娘一張秀麗甜美的臉蛋,似乎升起了一片緋紅,一對略含羞澀的明眸,閃閃發光著,凝視著劉懿的側臉,不肯離開。
君向山水,我向君山,真好啊!
你不負青春,我也不怎麼想負你。
......
重新落座,劉懿平複心情,終於將水患之後的平田一事,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最後,又講到了公羊寨被屠和荒原血戰,聽得二老那叫一個咬牙切齒、義憤填膺。
劉懿和盤托出之後,兩位老者已經知道了劉懿此行目的,默契如斯的兩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李大爺真誠說道,“孩子,黑暗總是會吞噬了一切,太陽卻還是可以重新回來,之所以能回來,是因為總有一些如你這般的少年,會背負陽光趕來。你瞧瞧,我厚龍崗原本一窮二白,到現在,不也小有起色了麼?”
王二爺接續道,“小恩公,於公於私,我們兩個老頭子都應鼎力相助,我們這把老骨頭,不趁著還有點用,將你這種好孩子向頂峰頂上一頂,那豈不是窩囊得很?”
李大爺用一雙粗糙的老手,按在了劉懿的肩膀上,老爺子信誓旦旦地說,“小恩公,請再此暫住幾日,幾日之後,我將此事告知附近的二山七寨十二崗,屆時,他們定會派各自代表前來厚龍崗議事,到時,小恩公自可一展胸懷。”
王二爺笑道,“至於能不能成事,就看小恩公的啦!不過,小恩公放心,我厚龍崗這百十來號人,一定會堅定地支持到底!”
劉懿被兩位老人三冬送暖,心中感動不已,急忙起身,行大禮,“二老高德豪義,懿永生難忘。”
當晚,在山崖下挖了一天崖石的北海,第一次策馬疾馳出寨。
......
同其他州郡不同,赤鬆郡五山十八寨三十六崗,其實並沒有從屬關係,依山而建稱為山,依路而建稱為寨,依崗而建稱為崗,人多的熱鬨些,人少的清冷些,如此而已。
三月二十九,一群白頭聚在了厚龍崗,小小的中場,頓時局促起來,也熱鬨了起來。
劉懿沒有盛裝列甲相迎,僅一身素衫,恭候於寨門。
以勢欺人,那是無能之人的手段,對待長輩,劉懿拿出了晚輩的謙恭姿態。
也因此,對這孩子的好感,從各寨負責人踏入寨門的那一刻起,便定下了基調,李大爺、王二爺又在座間為其好好吹捧了一番,什麼“曲州三傑”之首的兒子、計定遼西兵變的才子、為公羊寨報仇雪恨的英雄等等名頭,被一一加到了劉懿頭上,更令諸老刮目相看。
人靠衣裝,名靠包裝,果不其然呀!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