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潮窮處複大潮,千山之外望千山。
龍首原上看龍首,未央宮中夜未央。
日頭高照,劉淮走後,劉彥慵懶的獨自歪在階上,臉上寫滿了知足。
人這一生啊!愛恨浮沉難道儘,功名利祿儘塵土,爬得越高摔的越狠,走的越快死的越來,有些時候,倒真不如生於尋常百姓家,一日三餐,四季溫飽,夜聽清雨落,坐看雲起時。
就在劉彥無病呻吟,感慨歲月難留之際,一名氣魄雄健的小將,雄赳赳氣昂昂,帶甲闊步而來。
見小將近前行禮,劉彥不再嘮叨,立即換上一張親和的臉,朗聲說道,“段梵境,一切準備妥當了?”
帶甲名為段梵境的小將麼,來自曲州臨淄郡勒翎段氏。
哦,這個勒翎段氏,就是去年被陸淩鬨得人家族長差點休妻的勒翎段氏。
說起這個家族,可謂一言難儘,其族力遠比不得大漢頂尖的二十八世族,家族內部也是互相掣肘、矛盾重重,可族人憑借娶了個好夫人或者嫁了個好夫君,竟讓段氏一族在東海之濱的臨淄郡混的風生水起,不禁叫人暗暗稱奇。
段氏一族家族構成混雜,這段梵境在段氏家族中,屬於爹不疼娘不愛的類型,出生之後母親早亡、繼母早亡,幼年失怙,其父續妻再亡,段梵境的父親便將段梵境視作家族煞星,早早送入了同在臨淄郡的幻樂府學習,嚴令不許其返回勒翎縣。
人在事兒上磨,孩童時期的段梵境,未曾因為悲慘的遭遇而自怨自艾,而是將苦難轉化為不竭的奮起力量,紮根在幻樂府苦學。
幻樂府於禮樂雄冠天下,段梵境雖不愛禮樂,倒也觸類旁通學習了一身武藝,他究覽群籍,兼通曆數,終被禦史大夫謝裒引薦,得以入宮侍聖。
劉彥對段梵境也頗為喜歡,最為重要的,是他的那股子韌勁兒,不禁讓劉彥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今年,段梵境剛剛及冠,便讓卸甲境界的他,做了大漢十二內衛之一的玄甲軍校尉,可謂天朝新寵,得遇厚嗯呐!
聽到劉彥的詢問,段梵境中氣十足,拱手稟告,“回陛下,三千玄甲鐵衛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赴淩源縣城。”
劉彥即位以後,內強宿衛、外削州牧,每每看到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自己總蘸了點欣喜,他微微一笑,擺手道,“去吧!記住,扼守即可,莫要攻敵。”
段梵境聲音高亢,一聲‘諾’字落下,又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段梵境走後,劉彥嘴角留笑,輕喚李長虹,李長虹從陰暗處應聲而出,恭立於劉彥身側。
劉彥將一隻雞腿扔給了李長虹,眼中透過一絲寒芒,笑眯眯地道,“查查最近都有哪些世族派人來長安城走動,若有不法者,既然是悄悄地來,就把他們悄悄地送走。不想走的,讓常夏去和他們談談!”
“諾!”李長虹領命而去。
“臣視君如土芥,則君之視臣如寇讎。世族之患蔓延至今,看來,不見血怕是不能如願了。”
劉彥用袖子草率的擦了擦沾滿油漬的嘴,舉目北望,“看來,今年的風,也會很大啊!”
苻毅啊!苻毅!你可不要死的太早,見不到我馬踏天狼城,你在九泉之下,豈不是很失落?
......
實現回轉曲州。
太昊城頭,此時的江鋒與蔣星澤,正並立北望,春風拂過兩人的臉頰,一文一武,更顯相得益彰。
江鋒重瞳棕發,臉上寫滿了對蔣星澤的關心,“兄弟,你身子可好些了?”
蔣星澤羽扇輕揮,黑發如瀑,麵色紅潤,消瘦了不少,卻精神了許多。
聽罷江鋒之言,蔣星澤哈哈大笑,“兄弟,你府庫裡的人參靈藥,都被我吃了個精光,我這身子若是再不好,豈不是暴殄天物了!”
江鋒用健碩的肩膀拱了一下蔣星澤,挑逗蔣星澤道,“哈哈!那今個,我找些姿色上佳的小娘子,給我兄弟開開葷,如何啊?”
“哎呦我的江城主,我對女人,可是不感興趣呢!”
蔣星澤故意向江鋒拋了個媚眼,“若是江城主肯與我同榻深入交流,那我今晚便讓你看看長生境界的能耐!”
江鋒蹦得老遠,隨後近前,嫌棄地踢了蔣星澤一腳,斥罵道,“呸!滾滾滾,少在這惡心老子!”
蔣星澤哈哈大笑,“怎麼?素來剛猛的江州牧,怕了?”
江鋒罵道,“老子怕你?老子怕你再死老子榻上,玷汙了老子一世英名!”
野雲萬裡,倆人就著拂麵春風,在夕陽下嬉笑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