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王大力此為虛招,隻見他沉悶一哼,猛然灌力,硬生生將勢頭向上的大斧停滯,追上一步,對著孫珍,向左下方折下砍,孫珍再次橫向滾地而走。
眾人哪知,王大力這一招,也是虛招!
見他雙臂青筋暴起,爆喝一聲,再一次強行停下下劈的大斧,雙手轉動斧柄,再向右用力一掃,直奔孫珍肋骨擊來。
這一招一氣嗬成、十分刁鑽,當真是驚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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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講,習武之人,習的無非是“力”與“技”。
以“力”而言,求的,是超出對手能耐的神力,你的招式能快一步,我的防禦便要強你兩步,你能舉百斤,我便能擔千斤、萬斤,勝負之際、生死關頭,靠的純粹是力大。無論是外門硬功、或是武夫內功,致勝之道卻都是一般的路數:我的氣力比你更大。
但論到武學的“技”,那便是無與倫比的招式和騙倒對手的技巧了。
你要往左,我卻偏偏能騙得你往右,你要往右,我卻偏偏唬得你往左,等你的招式已被我全然預料,任憑你招數再快再狠,力道再猛再強,我都可以料敵機先、製人而不製於人,進而輕輕鬆鬆地取得勝果。以此練武,便是一個三歲小孩拿著一根細針,也能打敗大力士的千斤鐵錘。
為了這個“技”字,天下各門各派無不苦練誘敵虛招,以期能夠騙倒敵手。但卻無人能練到無上境界。
今看王大力,竟將“力”與“技”近乎完美地融合起來。
不禁讓人感歎:王大力,前途無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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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歸正傳,在圍觀者眼中,王大力手中的開山大斧,在這時就有如屠戶手中的剔骨刀,孫珍猶如案板上的肥豬,此擊若中,孫珍的身子骨兒,妥妥的被王大力剔成精排。
劉懿在心中暗自叫好,苻文則攥緊了袖中的拳頭,他決議:隻要孫珍稍有性命之危,他立刻認輸。
畢竟,自己此行南下大漢的目的,隻為琴蟲,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麼龍珠的歸屬,便是錦上添花之事,百年大計,以人為本,沒必要為了一顆破珠子,在這裡白白折損羽翼。
場中,雙腿臥地、處於半坐之態的孫珍,已經無處閃躲,危機之下,他隻能立即持錘格擋。
開山斧砍上八角鎏金錘的錘把兒,刺耳金器交鳴之聲傳出,在場所有人不自禁捂住了耳朵。
王大力本身走的也是硬派武夫路線,加之又是全力一擊,這一招雖被孫珍強行擋下,卻震的他五臟如火焚燒般煎熬。
經驗老到的王大力,不給孫珍任何喘息之機,見孫珍處於劣勢,精神陡長,立刻轉動斧柄,斧口剪後,以胯帶腰、以腰帶臂,反手逆勢轉身一周,斧杆帶著斧頭,虎虎生風地向孫珍胸口砍來。
麵對淩厲攻擊,半蹲未蹲的孫珍起也不是、躲也不是,隻能側錘再擋,斧錘在孫珍胸前咣當一聲,孫珍被震的虎口巨顫,衣袖飛舞,疼的他齜牙咧嘴。
這一擊被孫珍擋下後,王大力行雲流水,變反手為正手,勒回斧杆,順勢轉身一周,過程中調轉盤頭,向孫珍後背掃去。孫珍連換氣的機會都沒有,立即原地轉身,生拉錘頭,又是僅憑臂力,硬扛下了這一擊。
戰場之上,寸土必爭,王大力得勢不饒人,運足了力氣,不斷持斧左右轉身,如疾風驟雨般搶攻數招,向孫珍後背和胸口反複發動淩厲攻勢。
王大力招招力大勢勁,孫珍左右格擋,應接不暇,手掌漸腫,接招時漸漸力有不逮,漸呈頹敗之勢。
王大力此時的想法很簡單,自己剛剛破境,對方雖是少年,但已經入境許久,自己與對方在耐力和力量上自有差距。自己反複用這一招的做法雖然有些無賴,但戰場之上,不管你用刀使劍,能贏才是根本,能消耗孫珍一分體力,自己的勝算就大了一分。
而麵對王大力連續不斷的虎尾掃,盤坐在地上的孫珍異常煎熬。
武夫發力,最講究以腿帶腰、以腰帶臂,環環相扣,繼而綿綿不絕。
孫珍坐在地上,腿和腰皆無法著力,在王大力虎虎生風的大斧之下,隻能靠臂力強行支撐,身如百穿不入海,倒行逆施。
此刻的孫珍,已經由最開始的虎口發抖,變為雙臂巨顫,長此下去,氣力耗儘認輸是遲早的事兒。
眼見情勢越來越緊,再旁觀戰的苻文,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暗歎道:江湖比廟堂更加凶險,一步走錯,便是萬丈深淵呐!
孫珍起初輕敵,才有了此刻的被動局麵。
這可當真是:淩波不渡橫塘路,飛風陣陣向穀澗!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