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圓淑十分了解柳永的脾氣秉性,她淡淡地看著眼前一幕,隨後感激地看向劉懿,內心卻十分感動,這招指桑罵槐,用得好啊!
柳永抬頭望窗,嘴唇微揚,終於開口說話,聲音十分沉悶,“你們三個小鬼頭,一唱一和的,玩鬨夠了?”
三人呲著一口大牙,隻顧張嘴空笑,誰都不說話。
嗡!
案上的琴弦,被柳永輕輕撥動,奏時聲音清越、悠揚,如清泉在案上緩緩流淌,隱約間似有流水聲響。
當四人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靜聽’之後,便覺琴音逐漸轉為清幽、淒清,有如天風入鬆之勢,悠悠之調越來越緩,當真是聲聲慢,寫滿思鄉啊!
曲終之時,柳永與許圓淑已經雙雙泣不成聲。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一直以來都處於被動的柳永終於主動了一回,他舟燃起神,繞過席案,摟住許圓淑柔弱無骨的腰肢,“明彥,我,我錯了!”
兩人相擁而泣,趴在窗前的三小隻也有些淚意滿滿。
人間呐,從來難得大圓滿。
圓滿就好!
良久,柳永慢慢推出懷中的許圓淑,輕撫著她嫩滑的臉角,荒山見舊容,這讓柳永陷入痛苦,“許妹,彆時容易見時難,沒見你之前,我心中滿是家國大義,見到你之後,我滿是情愫!可若真因你我之愛而使周、許兩家成仇相殺,紛爭不止,我又於心何忍啊!於義何忍啊!”
“柳哥,隨我尋一處安逸之地,我麼會一起隱居吧!”
許圓淑嫣然一笑,聲情並茂,“天大地大,總會找到一處你我二人的藏身之所,到時粗茶淡飯、一日三餐,從此隱於塵煙,也很好!”
看來,在這段愛情裡,柳永始終是被動的,當年唯一主動一次的掛琴人去,而今看來也是一步臭棋,哎,人間有情,理便難斷呐!
柳永這軟弱性子,又開始左顧右盼、猶豫不決起來!
小嬌娘蛾眉一皺,附在劉懿的耳邊,惡狠狠地悄聲說,“小應龍,你將來要是敢像他這般娘娘腔,畏首畏尾,大爺我就把你送到宮裡閹掉,做常侍去。哼!”
劉懿聽的頭皮一陣發麻,不自覺尷尬笑了笑。
屋內的兩個長生境,自然聽得到這話,柳永麵皮兒薄,霎時臊紅了臉,許圓淑趔趄而行到窗前,對喬妙卿顰笑道,“你這小妮子也太過活脫,你爹怎放心讓你隻身遊曆!不怕遇到豺狼虎豹嗎?”
小嬌娘對剛剛寺門口許圓淑那一招還有些後怕,嬌軀往劉懿身後歪了半分,用肩拱了拱劉懿,怯生生地道,“諾!有他陪我呢!”
“他?”
許圓淑見劉懿少年書生模樣,一看便沒有境界,有些難以置信。
“在下,死士辰!”
劉懿這名號一報,連深思中的柳永都有些驚異。
斥虎十二死士個個俠肝義膽,哪裡會有廢物?眼前這少年雖無境界,必有常人所不能及之長!不可小覷。
劉懿並沒有讓小插曲兒持續太久,而是徑直進入屋內,向柳永拱了拱手,真誠道,“柳大哥,請問你叫柳永麼?”
柳永也是聰明之人,立馬反問,“小友有話直說即可,莫要兜圈子!”
“哈哈!柳大哥聰明絕頂。”
劉懿撓了撓頭,歪在小窗前,“天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哪裡會容得下你們隱居呢?其實,柳大哥也可以是蝶蛹幫客卿院首席,也可以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有時候,相愛不一定要在一起,也不一定要成親,在她身邊就夠了,不是麼?”
劉懿挑眉笑道,“當年,柳幻伯母和周家約定的,是隻許許幫主嫁給周家公子,彆的,她可沒說。”
“行夫妻之實,不求夫妻之名,是麼?”
柳永目光複雜地看著許圓淑。
許圓淑一臉決絕,立即回複,“我願意!”
柳永忽然愣住,一種家的感覺傳入腦海。
當年,她燒的菜味道果然還不錯;她蒸的饅頭很胖,擀的麵條很瘦,煮的飯也很香;她包的餃子一咬就是一口肉;她居然還真的替他洗過衣服,而且還不止洗過一次。
父母亡故後,他從來都沒有家,那段日子,卻好像有了。
這一回,柳永沒有絲毫遲疑,立即抱住許圓淑,目光堅定,“許妹,我不如你啊!”
......
不知何時,寂榮大師拎著兩壇酒走了進來。
看到兩人結局圓滿,寂榮大師麵露笑意。
佛曰:緣分有因果,世事有輪回,緣來緣去,緣起緣滅,緣聚緣散,都是天意。若是有緣人,終會在一起!
來,兄弟,今天拿你下最後一次酒!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