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大師揪著我不放,原來是想收個徒兒啊!”
我手舞足蹈,行止滑稽,嘿嘿一笑,道,“多謝大師好意,可是晚輩素來貧賤,苦日子過慣了,富貴恬淡生活是過不來的。小弟在淩源城那裡居住,打獵吃酒,遊山玩水,倒也逍遙快活。日後思念大師,自當前來嘉福寺尋訪。”
“嘉福寺從不收徒,想來便來,想走便走。”道安滿麵慈祥,“佛講緣分,我講佛!”
“那晚輩還是回去吧!家中爹娘還要孝順呢。”
見道安麵色無異,我唯唯諾諾地問道,“大師,門口那石碑,已經佇立多年,為何僅因晚輩一句牢騷,便摧了它?”
“恰好我今日想推,恰好小施主今日開了口!”道安低眉俯首,溫聲如常,“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就在小施主踏足嘉福寺時,貧僧入了長生境界,恩師在長生寂滅,我又赴長生,這一段因果循環,也該有個了結了!”
我終於雙手合十,無比虔誠,“大師豁達,晚輩深佩!”
......
好一個寧靜的下晝,偏舍屋簷下的鈴鐺,叮叮當當,我與道安大師野茶就著冬雪,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滿天星鬥。
一聲知了傳出,無比寧靜,我心中頓感舒爽,這才是天上人間呐!
等等,等等!我忽然坐起,冷汗淋漓。
此時已冬,百蟲靜寂,哪裡來的知了?
我順藤摸瓜,腦袋飛速旋轉思考。
定是彆有用心之人耍出來的蹩腳手段,我立刻畏懼地看著道安大師,“大師,門外,有人!”
“一念錯,便覺百行皆非,當年江鋒怒而殺師,看來,連我這做師弟的,他也不想放過了!”道安安靜煮茶,搖頭一笑。
我驚詫道,“大師,您,您是曲州牧江鋒的師弟?”
道安大師輕鬆地點了點頭。
“外麵的人...,是江州牧派來殺你的?”
雖然有道安大師這位得道高僧在側,我卻更害怕了。以江城主心狠手辣的手段,今日若僅是試探,那還好說,若是前來索命,我縱是局外人,怕也難逃一死!
“嗯!”道安灑脫回答後,指了指我方才躺著的床,道,“床下有暗格,可暫時容身,本僧出去瞧他一瞧。出門之後,你便熄燈,若是人家殺人放火貧僧又攔不住,你便躲入暗格之中,暗格內有手扣,扣動後暗格便無法從外打開,小施主可安心躲藏,待來人遠去,你再出來,自會安然無恙。”
我這顆小心臟,都要蹦到了嗓子眼,趕忙答應道,“好!好好好!一切都聽大師安排。”
“當然,如果人家殺完人了,又要放火,那便連累小施主了!”道安挑逗我,“你可能會被燒成小乳豬呢!”
“大師不要嚇我,我膽子小!”我三下五除二,趕緊熄滅了油燈。
道安大師哈哈大笑,推門揚長而去。
我又害怕又好奇,最後還是按捺不住,沒有進入暗格,趴在窗戶縫偷瞄起來。
望斷天王殿前,幾十名嘉福寺緇流手持武僧棍,擺開架勢,站在道安身後。
道安大師身前不遠,一名陰氣十足的書生,正負手而立。
書生身側、身後,寺院牆上、屋簷上,黑壓壓地站滿了五花八門的持刀人,好似江湖人,又好似不是,他們一個個蒙著麵,手中攥著刀兵,死死盯著道安大師。
看這殺意十足的架勢,今天是準備大乾一場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