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懿濃眉一挑,扯住應知的袖子,來回悠蕩,眉宇間儘是可憐楚楚,撒嬌道,「義父,人間多江河啊!我等雖微末溪流,也當以塵霧之微補益山海、熒燭末光增輝日月,對不對?我的好義父。」
話音才落,應成娘端著幾盤精致甜品,走進了屋內,溫聲細語地說,「來來來,孩子,吃糕點,新做的,還熱乎著呢!」
好巧不巧,這應成娘如果不來的話,應知或許還能與劉懿僵持僵持,好好壓一壓劉懿的胃口後,再給糧草器械和武器裝備,他可不想把老本一次都給了劉懿,細水長流的道理,他應知比誰都懂。
可應成娘來了以後,形勢立即一邊倒起來,劉懿立即脫開應知,小步跑到應成娘那裡訴苦起來,說道難處,居然嘴一咧,就要放聲痛哭。
應成心中暗暗叫苦:完嘍!
弄清原委後,應成娘曉識大體,愛子心切,她一邊溫柔拍著劉懿的肩膀,一幫瞪著應知,沒好氣地道,「小孩子乾點事業,你這死鬼不加全力支持也就罷了,居然還萬般阻撓,你想乾嘛?不想吃我做的飯了?還是這個家容不下你了?」
應知素來懼內,一聽這話,立即漲紅了臉,低下了頭,萬般心思都化為虛無,隻輕輕答應了一聲,便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卷軸,起身塞在劉懿手中,鼓氣囔囔地說,「府庫裡有多少,你便拿多少吧!彆把老子庫房搬空就好!」
劉懿心中巨喜,他害怕應知反悔,立即上前取過開庫卷軸,正要跑出宅院,卻忽然定住,轉頭看向應知,舉起開庫卷軸,肅然道,「義父早知道孩兒來此何意,也已經早早做好了準備,是麼?」
應知波瀾不驚地看著劉懿,擺了擺手,道,「前路漫漫,兜裡的乾糧,省著點兒用,當家過日子,不容易。」
劉懿神色慨然,麵向應知夫婦,行過大禮後,昂首闊步走出。
「孩子,你落下東西啦!」應知娘在後麵拿著武王魚佩,呼喊劉懿。
「義父說他愛吃魚,這條魚,送義父啦!」
應知攜佩遠眺:希望你是能一躍入龍門的魚,最不濟,也彆腥了大漢江山這一鍋湯啊!
......
六月初,清風沒有力量驅趕暑天的炎熱,那西墜的太陽仿佛生了翅膀,飛旋在山頭,孤傲地不肯下降。
近日,宣懷縣的老趙遙,開始廣發請帖,遍請好友親朋同聚宣懷縣,同祝大壽。
劉懿算不得親朋,更不是好友,可趙遙的一紙拜帖,還是遞到了望南居。
其用意十分明顯!
你劉懿已經返回華興郡半年,我兒趙素箋的事兒,你必須得給我趙遙一個說法了。
落花有意,流水恰巧也有情,劉懿這邊經過半年苦讀,學問大漲,平田軍也初見端倪,收到拜帖後,當即行書回信,欣然應邀。
前日裡,劉權生為他這膽小怕事的兒子強行吃了一顆定心丸後,劉懿閉門七日,出屋之時,已是胡子邋遢,不成樣子。
這小子左手持書、右手執筆,對著今日當值的李二牛冷聲說道,「二牛,傳我將令,翌日校場聚兵聚將,誓師南下。」
眉間殺伐之氣愈重的李二牛聽完,即刻朗聲領命,昂首而去。
站在淩源城頭,劉懿負手而立,聽著軍中戰鼓喧天,耳畔喊聲不絕。側看望南祠青煙嫋嫋、溪水潺潺,低聲呢喃,「平田最後一程,願一切順利!」
小嬌娘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聲如冰清玉潤,「小應龍出馬,怎會不順?」
二人相視一笑。
真是一個慵懶而又讓人期待的下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