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若騰屬實說了一堆廢話,但他還是按耐住性子,問道,“五師傅此言有理,不過,五師傅到底有何具體舉措?可否講明?”() ()
荀若騰呻吟片刻,對劉淮說道,“殿下,臣以為,殿下當向陛下奏請早日入朝輔政,親覽萬機,手筆斷決,此為坦途大道,而不應在於一時名利之得失,此為量小之道,無用之功也!”
劉淮點了點頭,沒有回話,很顯然,他對荀若騰這個答案,並不是特彆滿意,在他看來:入朝輔政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他要做的,是成常人之所不能成之事,立常人之所不能立之功。
所以,荀若騰口中入朝輔政這條光明大道,被他左耳聽右耳冒,完完全全地忽略了。
向往崇山的劉淮,在這個年紀,怎麼也想不到,他作為儲君,要做的事駕馭崇山,而入朝輔政、積累人脈,是駕馭崇山最快、最穩妥的方法。
“荀中郎,你此言差矣啊!”
劉淮雙目轉望,原來是武將出身的丞相府兵曹冉閔開了口,這讓他心中一喜,因為,他這位三師傅,總能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冉閔是太子劉淮的三師傅,也是劉淮六位師傅中最不拘小節的一位,見他一邊大口吞咽著美食,一邊大咧咧地說道,“天子者,翻三江、震五嶽,腳踏江海、吞吐日月者也,將來殿下登基,那是吐個吐沫都會讓江間波浪向天湧的帝王,怎能沒有曠世功名加身啊
?殿下將到及冠之年,又是陛下獨子,入朝輔政那是順水推舟的事情,這怎麼能算做功名?殿下倒不如趁現在出去走走,曆練一番,建立一些功勳,輔政時也好震懾群臣呐!”
劉淮不動聲色,可雙手在袖中不斷摩擦,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喊顯然,冉閔的話,很合劉淮的胃口。
此時,劉淮的四師傅,文武雙全更擅陰謀的桓溫開了口,“追名逐利,人之天性也,殿下想要闖一番功業昭昭世人,也在情理之中。”
聽到桓溫如此說話,劉淮心中大喜過望,他急忙道,“四師傅支持三師傅?”
桓溫笑著搖了搖頭,看著一臉期待的劉淮,接續道,“殿下,嬴政十三歲登基,我武皇帝徹十六歲繼承皇位,都是少年繼位後,才有了一身功業,天下之人各有分工,正如荀若騰所言,早承大統,方為殿下建功立業之正道。他們這些江湖少年建立的功勳,和殿下將來的春秋大業比起來,何足道哉?”
說罷,桓溫看著耷拉著腦袋的劉淮,語重心長地道,“殿下,應世要隨時啊,切不可起趨時之念。殿下的當務之急,是擺脫聽政的局麵,及早輔政參政,借勢拉攏呂錚、謝裒、陶侃等一乾老臣的支持,穩固朝臣,如此以來,殿下才可穩坐釣魚台,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至於殿下口中的不世功勳,等陛下榮登大寶,自可驅策天下英雄,達成心中所想!”
桓溫仍要繼續勸誡,忽然,‘呲拉’一聲打斷了桓溫的諫言,眾人尋聲望去,原來是劉淮的袖子,忽然被劉淮不經意用力扯開了一角。
劉淮尷尬一笑,目光裡夾雜著滿滿的不甘,可還是沒說什麼。
多年的苦讀詩書,劉淮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喜歡玩貓逗狗的孩子,也不是那日天天鬨著遷都的少年,如今的他,學會了忍!
今日召集之人,都是自己的勾股之臣,是扶持自己登上帝王之位的棟梁之材,在這個關口,必須表現出禮賢下士的姿態,這是父王的諄諄教誨。
發完了言便一直在側不言不語的荀若騰,率先察覺了劉淮的心思,他見到劉淮如此,陷入沉思:除了十幾年前因‘天妖案’死在繈褓中的二皇子,陛下隻有太子劉淮這麼一個兒子,也就是說,天下,早晚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所以,讓這孩子出去曆練一番,又有何妨呢?
桓溫也猜到了劉淮的心思,他轉念一想:自己在十幾年前二十啷當歲的時候,不也整日想著能一朝功成,為天下執牛耳者麼?況且,太子劉淮久在宮中,讓他出去見見世麵,也不見得是壞事。
不過,從利益勾連的角度來講,桓溫並不覺得劉淮這個想法有多麼高妙,反而覺得太子劉淮還是沒有參透帝王心術。
他反複不定,本想再次規勸劉淮,可看到劉淮臉上那一絲愁苦,加上多年的師徒情誼,還是讓桓溫決定
改口!
你沒有參透帝王之道,我卻早已明白了臣子之規。
無非四個字:思君之思!
就這樣,出於對太子的愛,荀若騰和桓溫,同時放棄了自己的原則。
一場驚天大禍,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