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詞窮了的王大力抱拳歸位,臨退場前,還特意故作神秘地說,「各位,各位,下個月,下個月我給你們講講淩源劉氏老祖宗劉藿死前藏寶於淩源山脈一事,那是玄之又玄啊!哎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眾人正在興頭兒上,怎會輕易的放過王大力,隻見那黃表搖搖晃晃拎著酒壇,一把摟住王大力,醉態誑語,道,「王大哥,弟兄們興致正起,您也不好意思掃了大家的興吧?來嘛!再給俺們講一段嘛!」
王大力麵子薄,索性將這段塵封往事說了出來,臨了,王大力還信誓旦旦地說道,「我王大力今夜醉話連篇,可‘劉藿留寶這件事確係為真!你等若是不信,翌日可以儘去淩源城裡打聽,家家戶戶,對此事都是知曉一二的。」
素來重諾的王大力認真說完,就連‘酒神劉懿,也不禁對這件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自己在兒時就聽說過劉藿藏寶淩源山的故事,也曾有心前往一探,隻不過近幾年自己先隨東方爺爺遊曆、再任五郡平田令平田、後又做了平田將軍,忙來忙去,倒把這事兒給忘在腦後了。
今夜提起,日子恰逢正閒,何不去自己尋他一尋,以充軍資,也算自己老祖宗為了天下太平儘了一份薄力?
還未等劉懿主動挑起此事,素來喜歡獵奇的方顗便移動軟席,靠在了劉懿身側,低聲說道,「將軍,要不,翌日我帶幾百人馬,前往山中一探?」
郭遺枝在近處聽到此話,湊前也來了一句,神秘兮兮地道,「山中藏寶,自是難尋,若無巧技,就怕徒勞無功啊!」
「動了或許無功,不動必定無功。」方顗開口反駁。
郭遺枝喝了口酒,老氣橫秋地道,「山中豺狼虎豹,毒草毒蛇,傷到了人,就不好了。」
方顗打了個哈哈,笑道,「富貴險中求嘛!郭兄惜命,我便代郭兄走一遭!」
郭遺枝想了想,也點頭讚同。
這時候,與宴的郎將校尉們紛紛圍了上來,這群沒有仗打又逛不了窯子
的壯漢們一個個嘰嘰喳喳,總體來說,都是想帶兵進山一探,即使不賺,也不賠嘛。
劉懿亂中取定,粗略地思考了一下,靈機一動之間,他立即起身回到大帳,在眾人期寄之中,扔下了一句話,「柴中郎備一千忠誠可靠人馬,翌日隨我進山尋寶。隨行之人,翌日再定!」
其他將領一片‘哀嚎,看來,這次進山尋寶,有沒他們什麼事兒了。
這些滿身力氣閒來無用的將領們,紛紛羨慕柴嶺能與將軍多次隨行遊曆,埋怨過後,罷便又去飲酒吃肉。
而獨自回到中軍大帳的劉懿,坐在案上思量。
側榻之上,喜歡獨處的老夏瞻,鼾聲正起,這鼾聲反倒給劉懿一種安定之感。
江鋒把太昊城的牧兵全部調往城北列陣,城內必定空虛,雖然各方打探還沒有明確的消息,但是有一點可以斷定,這位曲州牧此刻如此大膽布局,定是打算近期對趙於海領銜的趙氏全麵決戰了。
哼哼!也不知趙子龍的後人,能不能頂住這條過江的猛虎。
古人有訓:欲謀一域,必先謀局,而後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方能勝。
在先前收到陛下詔書之後,自己曾反複推演大勢,結果平田軍與江氏一族的勝負,還真是在五五之間。
論兵力,自己即使有玄甲軍和華興武備軍在旁輔助,也僅僅能與江鋒持平,且按照陛下愛惜羽毛的性情和態度,玄甲軍隻能守,萬不能攻。
若論麾下將領,從斥虎死士和民間打探的消息來看,江鋒麾下破城境界的武夫不下五人,致物境文人武人也大有人在,老江蒼雖然多年沒有出手,但境界一定有進無退。
反觀自己,除了爹、夏瞻、自己、喬妙卿四人入了境,其他人還都隻能算是雛鳥呢!
鄉野間,當年曲州老牌八大世族之一的天源王家也算豪門,可家主王湛在五十年前與天源王劉晨死磕身亡,王家實力大減,多年前,曲州老牌八大世族又經曆了被江鋒瘋狂屠殺,雖代有人才,王述甚至坐上了太仆之位,卻仍然無法阻止王家族力再衰,以至於王家連德詔郡都無法立足,隻得遠走他鄉。
發生在天源王家的此二個事件,直接導致了蔣星澤領銜的蔣氏一族在德詔郡一家獨大,近年來蔣星澤不遺餘力地支持江鋒,儼然成為江鋒最堅實的臂膀。
江湖上,江氏有極樂豐都、幻樂府,此鷹爪走狗,實力亦不容小覷。
暗刀子才最傷人,江氏兩犬、兩狼、一鷹、一蛇,其中,方穀軍、蔣氏、極樂豐都和幻樂府皆擺在明處,更可怕的,還是那隱忍不發的一蛇啊!
想到此,劉懿不禁感歎道,「哎!自古以來,臣子悖逆,未有如此之甚也。」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運水之柔、依火之烈,方成萬勝之師。」
老夏瞻嘟嘟囔囔了一句,翻了翻身,呼嚕聲再起。
劉懿知道,這是夏瞻在提點自己,便對夏瞻輕輕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隨後,劉懿從案上翻開昨日長安城傳來的詔書,上麵雖然隻有‘嚴陣以待、勿入紛爭八個字,意思卻很明顯。這是京城那位素未謀麵的天子在告訴他劉懿,暫時按兵不動,且不要卷入江趙鏖兵之爭。
劉懿百思不得其解,也隻得照做。.
不過,出不出兵是一回事兒,有沒有動作,又是一回事兒了。
劉懿提筆落字,洋洋灑灑兩行,而後,臥榻睡去。
祖宗藏寶於山,今我藏兵於野。
寶物或難尋覓,我自撒豆成兵。
江鋒啊江鋒,你我的決戰,想必也已經快要到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