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地牢裡,一群女眷衣衫襤褸,全都蜷縮在角落裡,黑暗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低低的啜泣聲,氣氛間透著低迷絕望。
女子手腳都帶上了厚重的鐐銬,衣裳灰白,臉上滿是灰塵,遮住姣好的麵容,滿頭長發披散肩頭,唯獨露出一雙猶如寒星銀月般地清冷眸子,她靠在牆角,緊緊抱著靠在肩上瑟瑟發顫的婦人。
“阿娘,你好些了嗎?”
灰衣女子低低問道,便見懷中的婦人微微抬起頭,臉色蒼白,雖難掩昳麗之色。
她手指上滿是血跡斑斑,朝灰衣女子露出淡淡的笑,手指微抬,微顫著輕輕攏了攏她鬢邊垂下的發絲。
“阿娘好多了,卿卿不用擔心我。”
餘光瞥見婦人血跡斑斑的手指,灰衣女子驟然紅了眼眶,咬牙切齒道“你們之前居然敢對阿娘用刑,阿娘可是朝廷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他們怎敢……”
婦人笑容滿是戚然,“虛名罷了,既然是親封,自然也是可以收回去的。”
“阿娘,我不相信阿爹阿兄他們會造反,我們一定會被放出去的。”灰衣女子抹去眼角的淚,一臉堅定地說。
婦人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潤,頷首道“我相信你阿爹和時兒,他們斷不會是那樣的人。”
“那卿卿怕不怕?”
“有阿娘在身邊,卿卿什麼都不怕,阿娘要快點好起來。”
“好……”
話音未落,一陣劇烈的開門聲傳來,幾個衙役闖進來,女眷間頓時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拚命往牆角縮去,緊接著其中一位衙役便是停在了她們麵前。
那人麵容冷峻,微微拱手,“沈夫人,還請和我們走一趟。”
婦人微怔,灰衣女子忙起身擋在她麵前,眼眸銳利,死死盯著眼前幾人。
“你們想帶我阿娘去哪裡?”
“自然是請沈夫人有事,還請沈小姐讓開。”
那人仍是一臉冰冷,絲毫不近人情。
“卿卿。”
婦人輕咳一聲,踉蹌著從牆角站起身,雖是滿身汙垢,無華衣覆身,卻仍難掩周身溫婉端莊的氣質。
她衝灰衣女子輕輕搖頭道“卿卿不必擔心,就在這裡好好等阿娘回來,他們不會做什麼的。”
“阿娘……”
灰衣女子還未說什麼,便被婦人打斷,她愛憐地撫摸著灰衣女子的頭,神色溫柔,隻是笑容落滿清寂。
“卿卿,記得在這裡等阿娘回來。”
灰衣女子隻能趴在欄杆上,遠遠地望著那道一抹白色逐漸消失在眼前。
如果當時她知道這一彆是永彆,她一定會竭儘全力不讓阿娘離開。
接下來兩日沒有任何人來過,牢獄裡每日都籠罩在一片絕望與啜泣中。
灰衣女子等得焦心萬分,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天,便是突然來了一大群人,衙役們將各個牢房的門都打開,隨後守在一旁巋然不動。
“我阿娘呢?”
灰衣女子慌張拽住其中一人的袖子,急切問道。
那人甩開她的袖子,一臉嫌棄。
“你們把我阿娘帶去哪裡了?!說啊!”
灰衣女子怒嚎道,掙紮著要跑出去,被腳上手上的鐐銬絆倒,膝蓋一彎直直摔在地上,汙泥濁水濺了她滿臉。
她不停地發問,卻始終無一人回答,直到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走上前,展開了手中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沈大將軍沈丞,驍騎將軍沈時甩沈家一萬將士與外族勾結,意圖謀逆,現以伏誅,一品誥命夫人林檎婉伏罪殞身,念沈家百世累德,因而九族免車裂之刑,賜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