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對了。”
沈子衿把玩著袖間的小刀,上方小窗漏下一絲光,照在匕首上,閃著銀白色鋒利的光澤,照亮了她冷漠的臉。
電光火石之間,伴隨著一道尖銳的慘叫聲響起,匕首便插進了簫胤的左手心。
“現在我問你的話,那必須如實回答,如果你敢騙我,我便斷你一根手指,聽清楚了嗎?”
“彆妄圖想要喊人,這裡隻有你我醒著。”
她湊近了他,低聲細語此刻聽來卻猶如地獄惡魔之語。
簫胤疼得尖聲叫了出來,惡狠狠地盯著她,目光淬毒,“你敢動我,我舅舅一定不會放過你的,等我出去之後我要殺了……啊!”
沈子衿輕輕轉了下匕首,內裡的肉頓時翻了上來,一陣血肉模糊。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回答我的問題,否則下一刀就是你的右手了。”
“我,我說……”
簫胤疼得冷汗直冒,小腿打顫,偏偏另一隻手剛才被沈子衿一起卸了,軟趴趴地落在一旁。
“第一個問題,當年沈家謀逆案,你是否參與其中了?”
“……我,我沒有……啊……”一隻手指頭整齊切下,簫胤疼得聲音都變形,連忙改口,“參加了……參加了……那些藥就是我下的。”
沈子衿目光微暗,手下微微用力,像是用了極大的耐力才阻止自己沒有一刀封喉給他一個痛快。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參與了那場謀逆案。”
“還,還有……一個人,但我從未見過他的真麵目……隻知道……啊……我說的是真的!他,他誰都不相信,是他把藥拿給我,讓我,讓我下到沈恪和沈,沈時的飯菜中的……”
“那四年前樓府之事是你策劃的?”
“……是。”
“我阿爹的腿也是你指使人打折的?”
“……沒錯。”
“樓府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這麼做?”
“隻有,隻有樓府倒台了,樓嫿自然而然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還有……”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簫胤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臉色蒼白,神誌不清了。
沈子衿將匕首拔出來,輕輕擦拭上麵的血跡,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著他說。
“我本以為皇帝會想當初對沈家那樣對蕭家,卻沒想到是我太天真了,原來當年的沈家一案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場帝王的猜忌罷了,既然他不願對蕭家下手,那便由我自己親自來,為沈家報仇,為我阿爹,阿兄,為十萬沈家軍報仇了。”
話音重重落下,簫胤瞳孔微縮,他看著她,眼底終於露出一絲恐懼。
他驟然想起記憶中那道年僅十四歲便可獨自應戰千軍萬馬的少女,一襲紅袍,一杆長槍,立於天地之間。
“你,難道你是……你不是已經死在那場大火裡了嗎?!”
沈子衿輕輕一笑,光影落在她皎潔猶如白玉般的臉龐上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沒錯,我已經死了,可上天有眼,讓我重新活了過來。”
“你,你——”
簫胤不斷往後縮,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女子手持匕首緩緩走近的身影,最後一道寒芒閃過。
“這一刀敬這世間因你而枉死的無數女子,你該死。”
“這一刀敬我阿爹他一身錚錚鐵骨,凜然正義,被你誣陷,打折了腿,差點墜了誌向,你該死。”
“這最後一刀則敬我沈家滿門與沈家軍,他們精忠報國,被人誣陷無辜枉死,你該死。”
“你放心,幕後主使者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這樣你在路上不是也有一個伴了。”
……
沈子衿從牢獄中出來時,外麵下起了雨,天空轟隆作響,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像是要洗刷這世間所有的罪惡。
她仰頭望著天,雨水順著臉部輪廓滲進衣裳裡,一時之間令人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阿爹,阿兄……
正當她準備離開時,抬眼卻見不遠處赫然站著一道頎長的身影,白衣闌珊,執傘而立。
那人站在初冬的雨夜裡,身後映著空蕩的街市與雨幕,寒風蕭瑟,卷起他的衣袂,他的肩頭落了霜,許是等候多時。